“哦?原來如此,就說嘛,我劉氏子孫怎麼會做這等事情!”
“就是就是!劉刺史,今晚天寒,距離刺史府較遠,不如移步到我崔家小院,小人請了紅綰樓的新都知(花魁)蘭曉靜來當席糾,溫暖的火爐加上美酒美食美意,還望劉刺史賞臉啊。”崔烈彎腰拱手,隨後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好,崔公美意卻之不恭,那今晚就去崔公家裡度夜。”
劉刺史來到崔家大院,與崔烈把酒言歡,酒席走到中途,桌上明燈已換了兩回,崔烈這才讓早早安排好的崔邈出場。
這崔邈被人抬著,臉上盡是悲苦之色。劉刺史微醉,一見崔烈的二郎怎麼這幅樣子,不免關心的問了起來,崔烈這才將事情告知,說是荊州城外十里村的一村姑所為,其中雖有崔邈的不對,但是幾乎廢人命根,這種斷子絕孫的事情實在令人氣憤。
劉刺史胖手一拍桌子,亦是對此憤憤不平,傳宗接代這等大事豈能因為一個小小婦人而差點廢了,少年風流亦不是什麼壞事,不過是看重了人家姿色,欲要納為妻妾,賞點錢財,彼此皆大歡喜。
崔烈連聲奉承劉刺史真見地,過幾日他便派人去十里村說理,把人先帶(抓)回來,自行處置那個小娘子,希望劉刺史能行個小方便。
劉刺史自然允若,隨後崔烈拿出黃金百兩相贈,彼此交談更歡。宴罷,崔烈吩咐幾個下人好好的服侍劉刺史,順帶叫了幾個姿色上等的婢女去侍寢。
過得幾日,李四等人躺在牢房的稻草上,衣服破裂,血跡斑斑,時不時的痛苦呻吟著。
崔邈身體已經大好,來到牢獄之中,來看看自己的義子李四,說是義子也不算真正意義上的義子。只是這李四一見崔邈面,便稱呼崔邈為大人,實則是認賊作父,賣臉求榮罷了。
今日困於牢獄之中,已經宣判問斬的李四見到崔邈到來,見面便在雜亂的稻草上艱難地爬起來,哭喊著崔大人救命。而其他幾名混混則是喊崔二郎救命,崔邈對於李四這一聲呼喊頗為悅耳,便點頭笑傲,讓李四不必擔心,至於其他幾名混混,倒是不屑一顧。
天氣寒冷凍人,隱隱有下雪的前兆,路上行人亦是稀少。
武月綾計算著一月需要花多少錢,才能讓自己和陸母不至於捱餓,每月三百文對於普通人來說算得上綽綽有餘。天氣愈發的變冷,武月綾偶爾也會去山上捨些柴火回來,慢慢的,屋後便積累了一牆的枯乾斷枝。
再得幾日,冷風呼嘯在陰暗的天際,荊州城南坊的鬧市中,七名渾身傷痕累累的犯人背插亡命牌,跪在青天下。
此處正是當日薛宏福販賣草鞋擺攤的地方,在這裡將殺人犯斬首,倒是顯得天道輪迴,善惡終有果。
正是午時,天空颳起一陣北風,吹得圍觀的百姓身體暖意盡失,坐於轎中的劉刺史見衙役來報了時辰,便下令處斬。
阿雪在鐵娘子的帶領下尋到一處高處,正好看得見犯人跪地的地方,武月綾也在阿雪的身邊,有些好奇地看著古人是如何處死犯人。
“不對,不對...”阿雪看著地上跪著的七人,嘴巴里唸叨著,緊蹙的眉頭一鬆,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少一個,少一個!少一個!”
武月綾聞聲數去,好像是少了一個,“怎麼會少了一個?”再細細看他們的樣子,確實少了一張臉。
“我記得,那人是這些人的頭頭,曾對我施暴用強,所以才會記得深刻!也是他讓他們打死我阿耶的...嗚嗚”阿雪說著說著哭了起來,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鐵娘子讓阿雪不要再哭,找上一個衙役,讓他去和轎子裡的劉刺史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會少了一個犯人,但衙役去後便無果。
阿雪抹了抹眼淚,無意中往旁邊瞥去,正巧瞥到了一個面色慌張又有些掙扎的人,那人她認得,正是那少掉的一個犯人,這人臉上雖然有傷,卻依舊是那樣的一副德行,認出來不難。
“在那,在那!”阿雪指著人群裡,急忙大叫。
武月綾聞聲看去,倒是一眼就看出來了,而鐵娘子不熟那人模樣,尋了許久也未看到。那人似乎聽到這邊的動靜,竄進人群裡就尋不到了。等到武月綾過去的時候,已經溜走了。
時間已到,犯人問斬,阿雪卻沒有心思看下去,而是追出了人群,雙眼通紅地四下尋找著,最終在武月綾和鐵娘子的注視下洩氣地癱坐在地,久久未能起來。
鮮血再次染紅了這裡的泥土,人皆散去,唯有淒寒的陰風在怒號,似乎在述說這世間不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