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二郎莫要動怒,我看這陸家小娘子應該是練過功夫,所以體力也異於常人,不如直接調動南坊全部的地痞進行圍追如何?”
“嗯,就按你說的辦,今個不辦了這小娘子,我心頭怒火難消!”崔邈氣也發過了,這才繼續保持高雅的君子風度,點頭道。
武月綾饒過一個偏巷,轉而來到了紅綰樓不遠處,抬眼望去,一片鶯鶯燕燕在樓上對著樓下的行人拋媚眼,有的直接將手絹丟下去,吸引一些路人注意。
武月綾回頭往巷子裡看一會,沒有人再追上來,暗暗鬆了一口氣,尋個角落歇會,便聽到紅綰樓傳來嬉笑挽留的聲音。
“劉大公子慢走啊,有空記得多來看看奴家。”
武月綾偏過頭,朝紅綰樓看去,只見一個青衫男子神色得意的搖頭晃腦,領著自己的兩個僕人往另一邊行去,慢慢一回想,這人似乎是這荊州城劉刺史的兒子,倒是沒有多少好感,又是一個登徒子。
這才突然想起了先前認識的顧仁義和陸風,完全就不是一路人,為了考取功名千里跋涉,往長安去了。
她回憶著街道的佈局,正思慮著去城門還是先去顧家的店鋪裡避避,周遭卻喧譁了起來,舉目一看,那些混混把坊市弄得亂糟糟的,見人就打,甚至搶小商販的東西。
“有沒有看到,有沒有看到,一個小娘子,問你話呢!”李四揪著一個不明所以然的路人,唾沫紛飛,伸著脖子喝問道。
“沒、沒...”
“啊?”李四聽到對方回答,一拳把人撂倒在地。這人躺在地上,鼻血順著鼻子往下流,哭著一張臉,完全不知道今天到底做了什麼錯事,平白無故捱了一頓打。
武月綾繞到一家賣油餅的小攤子後面,蹲下身子躲在攤車後面,觀察著街道上的情況。
李四覺得不過癮,帶著身後幾個混混來到一家賣草鞋的地攤上,看著那跟著父親一起賣草鞋的小姑娘,不禁壞笑了起來,“喲,這不就是那小娘子嗎?兄弟們,給我上!”
“哎呀,你們不準過來!”這瘦骨嶙峋的中年人抄起扁擔,指著作勢要衝上來的幾個混混,將其擋住,腿肚子卻發著抖,神情悲憤。“阿雪,快跑,不要管我!”
“阿耶,我...”
“快跑!”
“往哪跑,給我打!”李四怒吼一聲,率先抓起一雙草鞋往中年人腦袋上砸去,數個混混聞聲直接壓了上去。中年人一開始還舞著棍子,本身瘦骨嶙峋,沒什麼力氣,不過一瞬,扁擔棍也被奪過,被就地摁著暴打。
武月綾靜靜地觀望著那些混混肆意毆打躺在地上的中年人,她拿出一直挎在衣內腰間的左輪,將左輪在食指上轉一圈,靈機一動,抽出袖子邊的絲線,將手槍綁在車子的軸輪上,自己到躲到對面的買餅車下面,捲住袖子一扯,一聲炸響震響雲霄,好似九天雷動!
那些打人的混混嚇得一個哆嗦全部捂頭伏在地上,包括周圍看戲的人群皆抱著腦袋看向天空。
只不過那窮苦的中年人被打得岔氣了,骨頭也被打斷數根,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那名為阿雪少女趁著父親擋住的那一會,顧不得莫名的雷聲響動,急忙奔跑,從武月綾躲著的攤子前逃過去。
等到異象過後,街道恢復了吵鬧。
“窮酸乞丐,大冬天的賣芒鞋,誰會買!”李四往已經躺著不動了的中年人身上吐一口唾沫,惡狠狠的踩上一腳,“有這麼好的女兒,不如賣到紅綰樓去,拿點錢還能過個好冬!不識好歹的傢伙!”
“兄弟們,走,去追崔大人的小娘子,嘿嘿!”
李四也不管地上的人兒是死是活,只圖自個痛快,帶著身後的混混追那個小姑娘去了。
這群人從武月綾躲著的那個攤子前行過,武月綾壓低腦袋,偷偷看著他們離開,這才在吵鬧聲中站起來。而那芒鞋攤圍了一群人,正在談論著毆打這事。
武月綾走上去一看,地上躺著的中年人頭髮亂糟糟的,口鼻皆是血,蜷縮著身子,看上去十分可憐。
“唉,這...”
“這人似乎是城外的獨戶,好像是叫什麼薛宏福,我還買過他幾雙草鞋呢。”
“這人就是那個落魄的老書生薛宏福,我以前還問他女兒賣不賣,他倔著臉說不賣,現在好了吧,早點賣給人家當小老婆也好,賣到紅綰樓也不至於受這種罪!”
“讓開一下!”
此時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來人腰間配著寶刀,刀柄上刻著一個顯眼的‘鏢’字,來人正是水荊鏢局的一位小鏢頭。
武月綾看著這長相平平,卻略有正義感的年輕人上去試了試地上人兒的鼻息。
“喲,林辰小鏢頭,人怎麼樣了?”
這人蹲了一會,面對問道的圍觀者,最終搖了搖頭,對著圍觀的眾人道,“來晚了,沒氣了!”
周圍圍觀的人瞬間炸開了鍋,怎麼就沒氣了,這下子出大事了!
武月綾往後退去,看著事不關己,卻議論紛紛,吵鬧的圍觀者,心中生出一種厭惡之情,同時也帶著重重的悔意,為死在街頭的這位不相識者獻上了一分鐘的默哀。
重捨心情,望著那群混混揚長而去的熱鬧街道,循著記憶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