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十四阿哥和德妃的不歡而散,讓整個皇宮都為之驚訝。
德妃對十四阿哥如何的千依百順,十四阿哥對德妃的如何看重,闔宮上下可以說都是看在眼裡的。
可就是這樣的情況下,兩人居然能鬧到不歡而散的地步,怎麼能不讓人驚訝。
尤其是,得知十四阿哥是去過四阿哥府之後,再去的永和宮,一時間,對四阿哥府上關注的人數量頓時暴增。
可不論眾人對四阿哥府如何試探,對此,胤禛也好,季縈心也罷,卻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季縈心依舊每日在自己的院子裡調養身子,胤禛則雷打不動的去永和宮給德妃請安,哪怕是德妃如何冷嘲熱諷,卻渾然沒事人一樣,讓德妃的一腔怒火如同打在棉花上。
為此,心中的火氣更盛,結果有一次還被十四阿哥撞見,兩人幾乎再起出衝突,關係也更僵了幾分。
就在這樣詭異的情況下,康熙的鑾駕也終於到了回宮的日子,這一日,整個皇宮的皇子阿哥,後宮妃嬪,以及那些皇子福晉,紛紛在太子和太子妃的帶領下,往大清門正門迎接。
清晨,當季縈心走出院子,看到眼前胤禛的打扮時就是一愣。
只見胤禛一身月華白暗紋長袍,一水清冽的模樣,猶如從極北雪山之上走下來的在世謫仙一樣。
米黃色的腰帶與月華白的衣料幾乎融為一體,背後一根長長的辮子如今也腿下金絲,換上銀線,加上他一張表情淡淡的的清冷麵孔,整個人越發的出塵離世,不似凡人。
季縈心驚訝,自然不是因為胤禛這般打扮如何的好看,而是因為胤禛的穿著,近乎於守孝一般。
別看在現代社會,穿什麼顏色並沒有什麼講究,可是在古代,規矩森嚴,可不是什麼顏色都能穿的。
比如最常見的明黃,就只有帝后能穿,這個大家都知道,可還有一種,也是平常所不能穿的,那就是白色。
雖說人要俏,一身孝,可是,一般情況下,可沒人會去穿白,尤其是在宮裡,白色為孝,不吉,平常的時候,就連哭都要避免,在大庭廣眾之下拗哭,可是有著詛咒貴人去死的意思。
月華白,雖然不是純白,穿上也沒有什麼規矩上的不妥,可到底近乎於白,遠遠望去,和孝服也沒有多少區別,因此也為人所不喜,胤禛如今換上一身月華白的衣服,是為了什麼,情況再明顯不過,他這是在為費揚古守孝。
按理來說,費揚古是他的岳丈,守孝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但前提是,胤禛不是皇子阿哥。
身為皇子阿哥,胤禛雖然是費揚古的女婿,但他更是皇子阿哥,是君,沒有道理給一個做臣子的守孝。
因此,胤禛不能穿白,能讓他穿白的,除非是貴妃以上的妃嬪,太后,或者康熙崩逝才行,否則,若是胤禛穿白,便是詛咒康熙和太后去死,這是犯大忌諱的事情。
“爺?您這是?”看到這一幕,季縈心愣在當場,忍不住叫出聲來,卻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你我夫妻一體,你既然決定這麼做,爺又怎麼好置身之外,只是今天一日,不礙事的。”胤禛聞言,緩緩搖頭,走到季縈心身前,拉住她的手說道。
只見眼前的季縈心,同樣是一身月華白的旗裝,頭上簡單的梳了一個小兩把,插著兩朵乳白色的玉蘭,整個人粉黛不施,素淨的和守孝也沒有什麼區別。
說來諷刺,她這個做女兒的,嫁給皇家之後,同樣沒有給費揚古守孝的資格,因此也只能用這樣打擦邊球的方式,祭奠一二了。
在出門前,季縈心就知道,自己這樣的打扮,會惹出多大的風浪,這樣肆意妄為的事情,也就是仗著費揚古剛剛去世,康熙仁慈,不會在老臣屍骨未寒的時候,計較這種不違規的小事。
可季縈心怎麼都沒想到,胤禛居然也會如此打扮,這可比季縈心一個人這樣做,要嚴重的多,畢竟,他可是皇子阿哥,恐怕這件事,少不得有人以此攻殲於他。
“爺就不擔心,這麼做會惹的朝臣非議,說四爺尊卑不分嗎?”季縈心有些擔心的說道。
“怕什麼,爺又不是披麻戴孝,不過是心喜這一套月華白的衣衫罷了,難道也犯了忌諱不成,況且,這樣還能交好你們烏拉那拉氏一族不是,今日過後,他們怕是要對爺死心塌地,馬首是瞻了吧。”胤禛微微一笑,似乎有些得意。
季縈心見狀卻是苦笑,那裡不明白胤禛這是在安慰自己,俗話說,人在人情在,費揚古一走,季縈心這一脈就要丁憂三年,烏拉那拉氏一族未必會全力支援胤禛。
但是胤禛這麼做,給足了烏拉那拉氏一族極大的臉面,除非想被人指著脊樑骨罵,否則烏拉那拉氏一族今後就只能站在胤禛這邊。
聽起來似乎大有可圖,但胤禛也會因為這樣的舉動惹出不少老學究的反感,甚至因此讓康熙不喜,如此一來,反而要折損不少。
眼看季縈心的臉上還是帶著擔憂之色,胤禛不由把她的手握緊了幾分,認真的說道:“好了,不要擔心了,雖然有些波折,但三年後,烏拉那拉氏就能慢慢恢復不是嗎?”
“而且,皇阿瑪一直想要爺成為一個徹底的太子黨,如今正好藉著這個機會,成為一個獨臣,斷了和朝堂之間的往來,也能打消太子的忌憚,加上你和太子妃現在的關係,這件事應該反而是皇阿瑪樂於看到的才對。“
“再說了,爺剛剛也說了,就這麼一次,不礙事的。”
聽到這話,季縈心眼神顫動了一下,看著胤禛久久說不出話來,最終,千言萬語,也只是化作一聲深深的嘆息,轉頭看向那緊閉的宮門,深吸一口氣,一旦走出去,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走吧。”不等季縈心做好心理建設,手上傳來的溫柔,就已經拉著她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