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sp; 看到這一幕，十四阿哥眼中滿是止不住的關心，忍不住說道：“四嫂的身子怎麼就變得這麼差了，太醫呢，太醫怎麼說，可有盡心盡力的調養，需要什麼藥嗎？我哪裡還有一些不錯的藥材，待會兒讓人送來，四嫂看看可有得用的。”
&nsp; 季縈心聞言，笑了笑，剛準備說話，可是卻因為身子不適的緣故，劇烈的咳嗽起來，紅蕖連忙上前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脊，給她順氣。
&nsp; 與此同時，只見紅蕖恭敬而疏離的看向十四阿哥，不鹹不淡的說道：“多謝十四阿哥關心，不過主子的身子沒有大礙，只是日後少不得要精心調養了。十四阿哥的藥材，應該都是誰德妃娘娘精心挑選出來給十四阿哥的，對我們主子的病症，怕是不對症，就不勞十四阿哥飛行了。”
&nsp; 相比較於翠筱正面的甩臉子，紅蕖這樣的軟釘子反而讓十四阿哥更加難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在整個四阿哥府，自己就像是一個仇人一樣，所有人都對自己投射來不喜的目光。
&nsp; “紅蕖！“季縈心順過氣來，不悅的瞪了紅蕖一眼，聲音也因此而拔高了一點，而對於她現在這樣脆弱的身體來說，這樣的動氣，無意讓她的身子更加不堪重負，剛剛平息的咳嗽更為激烈的響起。
&nsp; “主子，主子您別生氣，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該死。“紅蕖見狀連忙說道。
&nsp; 十四阿哥臉上的愧疚幾乎要溢位來一樣，見狀也是連忙說道：“四嫂不要生氣，紅蕖，紅蕖姑娘只是在跟胤禎開玩笑，您知道的，兩位姐姐，最喜歡開胤禎的玩笑了。“
&nsp; 聽到這話，紅蕖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翠筱則是輕哼一聲，聲音不大，卻也讓十四阿哥有幾分尷尬。
&nsp; 好在翠筱在沒有說別的，否則，恐怕季縈心又要動怒了。
&nsp; 好一會，季縈心才徹底平復下來，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隨後虛弱的一笑，歉意的看了十四阿哥一眼，“叫十四弟看笑話了，我這身子，怕是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多謝十四弟關心。”
&nsp; 看著季縈心，十四阿哥欲言又止，猶豫了很久，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四嫂，宮裡都在傳說，四嫂您之所以會小產，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額娘，都是額娘害的，這事，是真的嗎？”
&nsp; 說完，十四阿哥不敢看季縈心的眼睛，忍不住低下頭去，看著腳下平整的地面，心臟幾乎在這一刻被提到了嗓子眼兒，擔心自己聽到一個不願意聽到的答案。
&nsp; 聞言，季縈心臉上強撐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整個房間瞬間安靜下來，彷彿被人按了靜音一樣，安靜的可怕。
&nsp; 在這樣死寂的情況下，十四阿哥心中的那個答案几乎要從水底掙脫出來，對世界叫囂著自己的存在。
&nsp; 隨後，季縈心的聲音響起，聲音毫無起伏，雖然虛弱，卻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威嚴，“這話，十四弟都是從哪兒聽來的？”季縈心反問道。
&nsp; “四嫂別管我是從哪兒聽來了的，先告訴我事情是不是真的，四嫂的身子，真的是額娘做……“
&nsp; 在這樣的死寂之中壓抑了這麼久，卻只得到這樣的一個反問，十四阿哥頓時有些急了，忍不住抬頭說道。
&nsp; 可是，當他的雙眼對上季縈心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的時候，十四阿哥頓時猶如被捏住脖子的鴨子一樣，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nsp; 那一雙眸子，清澈如水，所有的情緒都輕而易舉的反應在哪裡，不偏不倚，好似一扇窗戶一樣，讓人輕易的看到裡面的一切。
&nsp; 一開始，那扇窗戶裡，擁有的是凝結成冰，化不開的哀愁，讓人一眼看去，就能感受到其中的冷意，那是置身漫天風雪之中，獨自一人，無法自拔的悲涼，是沉淪在無盡海底深處的絕望。
&nsp; 可是，當十四阿哥的嘴裡吐出額娘兩個字的時候，他清楚的看到，那澄澈的瞳仁中，那化不開的堅冰，在一瞬間消亡。
&nsp; 瞬間，寒冰被烈火所取代，那熊熊燃燒著的，散發著滾滾黑煙的烈火，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暴虐的可怕，讓人毫不懷疑，那恐怖的火焰，擁有吞噬一切的力量。
&nsp; 十四阿哥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的眼神能夠轉變的這麼快，一個人的眼神能夠這麼漫長，從悲涼到憤恨，只在瞬間，而那凍結一切的悲涼和毀滅一切的怨恨，又是如此的漫長。
&nsp; 漫長到十四阿哥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是如何被無所不在的冷意一點點凍結，從面板表層，從身上的每一個毛孔滲透進去，深入骨髓。凍結一切之後，又是如何化作一團永不停息的火焰，從胸口最冰冷的地方灼燒起來，直到毀滅一切，甚至是毀滅自己。
&nsp; 十四阿哥說不下去了，在看到那一雙蘊藏無窮怨恨，憤怒的眼神之後，一切都不需要答案了，哪怕季縈心沒有吐出一個字，但十四阿哥也知道了，這件事，是額娘做的，至少，和額娘脫不了關係。
&nsp; 只見季縈心的雙眼之中滿是憤怒的火焰，雙手狠狠的抓住身下的床褥，不知道是不是十四阿哥的錯覺，他似乎能夠聽到季縈心的骨頭因為劇烈的摩擦發出咔咔的聲響。
&nsp; 好一會兒，只見季縈心深吸一口氣，眼中的怨恨好似潮水一樣緩緩退去，不過十四阿哥清楚，那只是暫時的壓抑，在不久的將來，將會以更加毀天滅地的聲勢捲土重來。
&nsp; 勉強露出一個毫無笑意的笑容，季縈心垂下眼眸，斂去眼中的情緒，苦笑一聲道：“好了，十四弟，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你還是不要追問的好，更加不要插手。你放心，不管怎麼樣，在我這裡，你永遠是十四弟，其他的事情，並不會妨礙你我之間，你和你四哥之間的關係。”
&nsp; “至於其他的事情，你別管，更加管不了，沒可能了。”季縈心堅決的說道。
&nsp; “可是？”十四阿哥還想堅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