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中炮了?”
沈拓望著闖王大纛倒下的地方,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緊接著中營將士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
同時,劉衍也下令中軍吹響了反擊的戰鼓聲,從開封城內帶出來的十幾面牛皮戰鼓被敲響,沈拓聞訊當即大聲吼道:“各部前進!殺賊!”
“虎!虎!虎!”
中營萬餘將士在郭榮、滕江河、於遷三名指揮使的率領下,結陣向前推進著。
“萬人一心兮太山可撼,惟忠與義兮氣沖斗牛。主將親我兮勝如父母,干犯軍法兮身不自由。”
“號令明兮賞罰信,赴水火兮敢遲留?上報天子兮下救黔首,殺盡倭奴兮覓個封侯。”
中營將士大步向前,雄壯的軍歌也隨之響起,所有將士此刻已經忘卻了疲憊,全都目光堅定的殺向敵軍,前方已經徹底慌亂的流賊驍騎不斷被逼迫著後退,戰場局勢瞬間逆轉。
“嗚~”
一陣號角聲響起,是沈拓下令停止前進的訊號,中營將士整齊劃一的停下腳步,此時軍陣距離前方亂哄哄的流賊驍騎大軍,只有七、八十步的距離,甚至還有不少自認為悍勇的驍騎,不斷策馬衝向中營方陣,隨後便被新軍長槍手刺死,或是逼退。
“鳥銃手準備!”
“放!”
數千杆鳥銃瞬間開火,百步之內的流賊驍騎如遭重擊,紛紛中彈落馬。
更遠處的流賊驍騎頓時被打蒙,剛才闖王的大纛不見了蹤影,現在官軍步卒大陣又壓上來開火,局勢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剛剛不是還氣勢如虹的衝擊官軍嗎?
中營鳥銃手開始持續不斷的齊射,此時流賊驍騎的領軍賊首都已經後撤,趕往李自成的所在救援,前部兵馬幾乎處於無人統領的狀態,在中營鳥銃手的射殺下,直接崩潰,無數驍騎四散而逃,大部分人都是策馬向後方衝去,開始衝擊己方還算整齊的陣列。
“放!”
“下一排,放!”
數千中營鳥銃手齊射不斷,開封城西城牆上的七門紅夷大炮也在繼續轟擊,城頭上數十門大佛郎機炮也沒有停歇,不斷對準流賊大軍的中部射出炮彈,加速了正面戰場十幾萬流賊大軍的潰敗。
劉衍在千里鏡中望見了正面戰場上,流賊大軍的混亂,其前軍已經潰敗,後面的主力大軍也幾乎停下了衝鋒的勢頭,開始原地陷入混亂。
於是劉衍大聲對身邊的傳令兵說道:“傳令各部:全軍大聲呼喊李自成死了!”
周圍十幾名傳令兵策馬散開,朝著各處衝去,一面策馬狂奔,一面大聲喊著:李自成死了。
沒過多久,中營、親衛營,以及在矮牆前方重整陣型待命的騎兵營將士,全部用盡力氣高喊著,“李自成已死”的呼喊聲響徹整個戰場。
開封城西城牆上,陳永福即便站在轟鳴的火炮旁邊,也依稀聽到了城外的呼喊聲,頓時心中狂喜,狀若瘋癲的拽過一名部下,大聲問道:“你聽到了嗎?城外是不是在喊李自成死了!”
那名部下也咧著嘴點頭說道:“屬下也聽到了,說是李自成死了!”
“快派人去劉總兵處核實,快!”
看著部下幾乎是手腳並用的衝下走馬道,陳永福大笑著看向城頭上的炮手,暗道:“新軍果然強悍,那些新軍炮手特意留下了不少瞄準使用的銃規、量尺等器具,還臨戰教授這些炮手如何使用,這才能比較準確的轟擊李自成的大纛,也許李自成就是被城頭上的火炮射殺的!”
想到這裡,陳永福不由得心中狂喜,當初袁崇煥在寧遠城以火炮擊傷野豬皮努爾哈赤,這件大功讓袁崇煥受益匪淺,難道自己也攤上了這樣的不世之功?
想到這裡,陳永福心中戰意高昂,站在城頭上望著城外的戰場,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軀,按住心中的激動等候著具體訊息傳來。
與此同時,正面戰場上的十幾萬流賊大軍已經徹底潰退,前軍的流賊驍騎更是倒卷而回,在幾萬前軍驍騎的衝擊下,流賊中營驍騎、前營步卒大軍徹底失去了穩定陣腳的機會,幾乎所有流賊士兵都驚恐的向後逃命。
戰場上到處都是李自成已死的吶喊聲,那些流賊士兵在紛亂的戰場上根本無法辨別真偽,再加上那些領軍大將也不見了蹤影,很多流賊士兵都猜測闖王也許是真的死了,那些大將也都帶著親兵逃命去了。
人都是很奇怪的動物,身處群體之中便會獲得很強烈的安全感,可以一往無前,可以死命拼殺。可一旦群體之中出現了不確定的因素,恐懼便會在人群中發芽,隨後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開來,將原本堅如磐石的戰鬥意志瞬間瓦解!
此時的流賊大軍就是這樣,十幾萬大軍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宣告崩潰,朝著後面的中軍逃去。跟在大軍後面的李定國所部火器營也受到了衝擊,剛剛重整的火器營兵馬也直接被潰兵衝散,隨後加入到了潰兵的行列之中。
李定國此時臉色慘白,與孫可望、艾能奇一起,在一百多名親衛的保護下策馬逃命,朝著中軍方向趕去。
前果毅將軍任繼榮、後果毅將軍吳汝義此時也找到了李自成,在戰場上數百重甲親衛將李自成護在中間,擋住了周圍潮水般潰逃的兵馬。
二人只見李自成的左眼上面插著一根木刺,鮮血已經將半張臉,以及整個前胸的鎧甲徹底染紅,李來亨扶著李自成坐在地上,臉上滿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