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外我與武翛以及金剛派眾人揮手告別,淚眼婆娑,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見眾人乘快馬而去,我方才回過神來。二爺大約以為此生無緣再見,所以我才這麼難過。其實,我只是羨慕他們人人擁有一匹快馬。
須臾,小月牽著小斑姍姍走來,小斑由於得到了良好的休息,步伐輕快明朗。
如此,我們仨也啟程趕往目的地。
小月問:我就不明白了,大家都是前去飛鷹幫,為什麼不跟金剛派的那些傢伙一起?
在我聽來,這是相當沒有技術含量的問題。
我說:你是金剛派的?
小月搖頭:不是啊。
我說:既然不是一個幫派的,為什麼要一起?
小月納悶:不對不對不對!
我問:嗯?哪裡不對了?
小月朝自己腦袋上狠狠一敲,忽然開了竅。
小月說:你我也不是一個幫派的,我們不是一起嗎?
我說:你不一樣。
小月困惑:我哪裡不一樣?
我說:你是家屬。
說完,我撫摸著小斑不太順滑乾淨的鬃毛,略微有些嫌棄。
二爺撅著嘴,問:那我呢?
我停下腳步,繞著二爺團團轉,目光時不時的瞥向他不知所措的面容。終於,二爺被我轉的頭暈目眩跌跌撞撞我才停下。
小月問:你轉來轉去,我都暈了。你到底看什麼?
我說:你們還記得剛剛聊的什麼話題嗎?
小月二爺此刻只覺得眼前繁星點點,腦袋裡頭一片漿糊。倆人齊聲說:不記得了。
我眨了眨眼,苦笑道:我也不記得了。
我記得這一招還是師父教我的,我小時候常常會問許多莫名其妙的問題,每每師父答不上來的時候就會圍著我轉圈圈,一直轉到我眼冒金星,四肢無力方才停下。接著,我和師父皆不記得剛剛說過什麼話,做過什麼事。但過了幾日我又會用同樣的問題去困擾師父,師父又會採取同樣的方法去迴避問題,事後我和師父又統統沒有記憶。這麼多年我心中那些未能問出口的問題,大概早已經問過百餘遍了吧?
在我清醒的時候,我曾向師父討教過。
我說:師父你那轉圈圈很厲害,不知是何派武功?
師父腳底生了風般,又開始圍著我轉,一圈圈開始加速。
我大驚:師父,這一次能不能放過徒兒。
師父一怔,剎住了腳步。
師父說:山兒,你總是想掌握世間的一切事情,對嗎?
我說:是,我渴望知道。比起無知的恐懼,我渴望知道一切的一切。
師父的目光暗淡深邃,像是茂密的竹林,陡峭的峽谷。
一陣狂風掠過,梨花如雨拂過我的髮梢,落在我的衣襟。那時的師父臉色毫無血色,竟比這朵朵梨花還要白上幾分。只是那時候我還年幼,分不清師父究竟是蒼白還是膚白。
陽光下,師父手一揮扯去髮帶,三千煩惱絲瞬間傾瀉散落,猶如藤蔓般纏繞著白衣。我還沉浸在師父的美色中驚歎不已,隨即我的眼睛便被蒙上。
師父說:山兒,很多時候你要學會不看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