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守樓的保安或許根本不知道,這一棟樓的病人都是被下了大劑量的安眠藥,夜裡如果有起來的病人,那一定是沒有吞服那些藥物。但這個事情,就算保安不知道,醫生是知道的,那些病人怎麼敢在保安面前暴露他們沒有吞服藥物這個事情,不怕保安上報嗎?
而保安也的確上報了,奇異的是,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重視,這隻能說明病人有不會讓醫生髮現他們並沒服藥的辦法,才敢在那天試圖在夜裡走出這棟大樓,或者是有一定的依仗。
但話說回來,一個保安明顯是不夠的,如果他們執意要闖出去,一個保安不可能攔住所有的人,但他們對這個醫院還是有著很大的顧忌,才沒有選擇硬闖,而是去向保安那裡,說睡不著想出去走走,更像是一種試探。那麼在試探什麼呢?
這兩個推斷有些矛盾之處,但從事實上來看,暫時也只能這麼推斷了。我能想到這些問題,沈景雲自然也能想到。而這些問題光靠思考,是件很困難的事情,沈景雲就簡單粗暴了很多,抓住一兩個想明白的疑點,直接找到病人,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沈景雲低沉的聲音在病房中響起:“你最好別反抗,否則,對於你和我來說都沒有任何好處。我現在鬆開你的嘴,你最好也別大叫,否則後果很難說。”
沈景雲用了兩個否則來強調事情的嚴重性,儘管語氣平和,但也充滿著威脅之意。他說話間真的慢慢的鬆開了病人的下頜,並把手裡的藥隨手遞給我。
話說到這裡,那病人也無偽裝下去的必要了,他有些驚恐的睜開雙眼,打量了一眼我和沈景雲,下一個反應竟然還是直接的準備大叫,沈景雲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病人並不會那麼老實,所以,立刻就捂住了他的嘴,接著,毫不留情的一記重拳,打在病人的眼眶上。
我沒想到沈景雲會有如此果斷狠辣的一面,而病人被這拳打的有些迷迷糊糊,沈景雲二話不說的扛起病人,就往病房之外走去。
我在情急之下,只好提醒沈景雲一句,“攝像頭。”
雖然攝像頭只是在每個走廊的盡頭才有,但這裡的走廊並不長,所以整個走廊還是在攝像頭的監控之下。
之前我和沈景雲都覺得要躲開這個攝像頭很容易,只要走安全通道,從攝像頭的後方繞過去,攝像頭就不會監控到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住院大樓,但這只是在有人想要潛入住院大樓的情況下,並不包括在走廊上明目張膽的扛一個病人出來。
沈景雲這是找到了線索以後瘋了嗎?面對我的提醒,沈景雲回頭看著我說道:“在這種時候,我只能選擇相信趙主任。我不敢保證每件事情都毫無風險。”
沈景雲已經扛著病人大步的走出了病房,穿過走廊,直接朝著安全通道走去。
這棟大樓並不高,也就十層樓的模樣,我和沈景雲之前巡視都是坐著電梯,幾個危險的病房都是在八樓,此時沈景雲卻繼續往上走,我也不知道他要扛著病人去哪裡,無奈之下也只好跟上,就如他所說,怎麼能夠保證每件事情的安全呢?有時候只能去賭。
天台上,月光下,病人蜷縮在一個角落,而沈景雲站在他的面前,高大的身材充滿了壓迫性,這是沉默而無聲的對峙,那病人首先承受不了了。
“如果你敢,你就殺了我,反正呆在這醫院,比死還可怕,吞那藥物說不定哪天就變傻了,變成了那種我親眼見到的傻子,比瘋子還不如,毫無思考能力,任人擺佈的傻子。所以,我根本不怕死,你有種就殺了我。”
說道最後,那病人越來越激動,本是蜷縮的身體也慢慢地站直了。他緊緊的抓著天台的邊緣,似乎有跳下去的衝動。
而在這時,沈景雲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扯了過來說道:“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並不是這個醫院的人,我進來,也只是為了調查某件事情。我需要從你身上得到線索,你最好配合。”
那病人望著沈景雲,眼中滿是疑惑和防備,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過了整整一分鐘,才對沈景雲說道:“這個醫院裡的所有人,都不值得相信。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炸我?”
“你沒有服藥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如果我真是這個醫院的人,我根本不需要再炸你什麼了,就憑這一點,你就完全是那一類需要處理的病人了。而且,不要開口動不動就死,既然都有了死的勇氣,為何不敢賭一把,告訴我些什麼呢?”
沈景雲望著那個病人平靜的說道。
而那病人聽了沈景雲的話,之前的那些憤怒,就像被抽空了一樣,他有些軟弱的倒下了身子,又重新蜷縮在角落之中,喃喃自語道:“是啊,除了賭一把,我還有什麼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