澪在床上盤膝而坐,閉眼靜心,努力讓自己進入空靈狀態,別再多想。但不論怎麼放空自己,他的腦海中總是不自覺得會浮現之前他和黃芪一夥人的戰鬥場景。
他以為只要回顧完這一段應該就能脫離這種狀態,於是,背靠著牆,開始陷入回憶中。
起先,他看見自己發現了黃芪的跟蹤,隨後玩心大發,帶著他們溜了好幾圈,再然後引出他們,和黃芪進行勢均力敵的戰鬥,但看著看著他就發現這之後的回憶居然跟他所經歷的不太一樣!
同樣的人,同樣的躲在樹上,同樣的虛弱,卻是不同的動作!
只見那“澪”在吞下回靈丹後沒有蹲下觀察,而是再次使用虛空之刃,不過他不是扔向黃芪,而是扔向自己!那個“澪”在虛空之刃將要碰到自己的時候,不經意間朝天空看了一眼,隨後消失在原地。
澪在看到他抬頭時嚇了一跳,因為那方向正是他的視角,那一撇讓他以為自己被發現了,但又想‘這是我自己的回憶,為什麼會覺得害怕?不對!這只是回憶,只是巧合罷了。’
澪再次看去,一看到畫面,瞳孔皺縮,受到了極大驚嚇。
只見那“澪”用空間跳躍消失後,那裡就出現了個人,那個人好像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接著他的臉上浮現驚懼之色,下一秒便定格,瞳孔渙散,身體一分為二,散落在地上。
澪大驚,他看到那個死掉的人就是黃芪!“不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汗水從額間滑落,滴落在床上。他不想再看了,想要睜眼,卻發現身體好像不屬於自己了。
“澪”在解決完黃芪後,對著身邊的黃髮少年們一一發出虛空之刃,他們連慘叫也來不及便沒了氣息。“澪”看著滿地的屍體,踩在血泊中放肆大笑,跟澪做著相同的動作。
明明是同樣的大笑,同樣的話語,澪看著這畫面卻覺得恐懼。
“澪”在笑完後恢復平靜,他撩起留海,看向天空。
澪這次完全確定這不是他,因為這個“澪”的雙眸竟然是血紅色的,而且渾身充滿邪獰的感覺,但又長著跟他一模一樣的臉,一樣的武技和修為!
澪正想詢問,那個“澪”就衝他邪魅一笑,然後他周身的血液開始流動,慢慢浸滿整個畫面。
“呼!呼!”
澪低頭喘著粗氣,瞳孔大張,單手捂住胸口,冷汗不斷從鼻尖滴下。
“那是什麼?那是誰?究竟怎麼回事?!”
他的聲音因為極度恐懼而微微顫抖,他害怕地蜷縮起來,將頭埋在膝蓋,不斷深呼吸。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黃芪還沒死!”
一盞茶過去了。
澪微微抬頭,微紅的眼眶,無神的雙眼,他放下手開始嘗試放鬆。
盯著窗外,看著夜月逐漸推移,他的頭沉重起來,眼皮直往下耷拉,心中卻不知為何非常排斥這股睏意,總感覺一睡就會有不詳的事情發生,然而意識卻越來越疲憊,最後還是承受不住,睡了過去。
澪猛地睜開眼,卻發現周圍一片潔白,什麼都沒有。他開始行走,想要尋找出路,然而走了又走,也不知過了多久,潔白的依舊潔白,只是腳下的路卻逐漸漆黑。
他正想蹲下細看這變化,突然,一雙手從地下伸出,抓住他的腳踝直往下拽,而那原本結實的路現在卻如一潭水,做不到任何阻攔。
澪彷彿沉入了海里,失重的感覺讓他害怕,卻無力掙扎,他只知道自己在下墜。黑色的背景奪走了他的視野,沒有聲音,沒有動靜,只有一個人慢慢沉落地底。
漆黑的,深淵般的世界瀰漫著絕望的氣息。
‘要死了麼?’澪心中默想,‘明明還有很多事沒做,明明還有守護的人,為什麼在得知死亡後卻有一絲慶幸?’
“因,汝心已死。”
在無邊的黑暗中,一道聲音響起,給絕望的澪帶來無限希望。
“誰?!”澪眼中燃起希望,大喊。
“吾即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