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姚若愚走神的時候,宋帝趙昺已經在秦相的帶領下,緩步來到宴席主座。
揹著手,趙昺稚嫩的臉蛋上努力擠出幾分威嚴,朗聲道:“諸位愛卿,入席就坐吧!”
被張子強拉了拉,姚若愚才反應過來,來到屬於自己的席位坐下,張子強和楊延昭身為楚王和楊王代表,也都去了相應的席位坐下。
姚若愚的席位是藩王中的最後一位,他的上手是麻逸國的國主,一個尖嘴猴腮面板黝黑的矮小男子,從對方流露出的氣機來看,應該只是一個普通人,倒是他身後的護衛卻是一位臨近七境的頂尖高手。
姚若愚坐下的時候,麻逸國主直接冷哼了聲,挪了挪屁股,故意遠離了他一些,甚至還誇張地將桌案都往旁邊挪了挪,好像姚若愚身上有什麼髒東西一樣。
姚若愚見狀不覺一樂,也懶得和對方計較,抓起一把山楂片,慢悠悠地往口中塞,目光則是緩緩掃過位於宴席首要席位的那些人,心中估測著這些人的身份。
麻逸國主再往上是一名身穿和服,腳踩木屐的中年人,多半就是東瀛的參會代表,也不知是東瀛天皇,還是派出的代表。
再往上看那幾位附屬國主,姚若愚就猜不出他們的身份了,反正修為都不是很高,最高的一人就是東瀛的代表,有六境修為。
因為貢品已經在入宮時候呈交,所以此次宴會其實只是單純招待各位藩王和附屬國,那些文武官員的家眷頂多算是來湊個熱鬧,真正的主角還是各位藩王和附屬國主。
姚若愚初來乍到,算是人緣最差的一個,坐了半天,也沒人來和他搭話,張子強和楊延昭因為座位隔得太遠,也是無法過來,只能夠遙遙投過來一個安慰的目光。
姚若愚倒是樂得清靜,他本來就不是喜歡湊熱鬧的人,況且宋朝皇室御用的廚師的確有幾把刷子,至少在製作糕點上來說絕對勝過文王宮的那些廚子,所以他也樂得獨自安坐,美滋滋地品嚐著這些美味糕點。
此次宴會竟然還專門請來了戲班子,在宴席對面搭了個戲臺,熱熱鬧鬧地表演著。
宋朝戲劇為“諸宮調”, 是集合了許多宮調的一支支曲,再加說白夾敘,說唱故事的形式,此刻上演的是南宋民間藝人張五牛作的《雙漸蘇卿諸宮調》,反正姚若愚是聽不懂他們在唱什麼,頂多是看個熱鬧。
正聽著曲兒,姚若愚忽然發覺四周安靜了下來,心頭頓時一動。
事實上,也不出他所料,蜀王正緩緩起身,先是伸手虛按,示意眾人安靜,隨後緩步出列,因為太胖的緣故,他行走也不太方便,好半晌才挪到小皇帝的席位前,艱難地彎身一禮。
瞧見他彎身時候肚皮上的肥肉都是擠成一團,姚若愚不覺噗嗤一笑,此時四周安靜到落針可聞,他這一聲嘲笑顯得更加清晰,頓時蜀王眼中劃過一絲狠色,也不發作,只是臉上擠出幾分愁苦,顫聲道:“聖上,微臣有事起奏。”
小皇帝正抓著幾個糖娃娃玩耍,看見皇叔出來說話,也不抬頭,嬉笑道:“皇叔有事兒就說,朕聽著呢。”
深吸一口氣,蜀王沉聲道:“蜀地本為微臣封地,當年數十萬金國鐵騎南下,臣孤力難支,不得已放棄蜀地數百十萬百姓逃亡回京,這些年日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所思所想皆是蜀地百姓疾苦。”
他這番官腔甚是拖沓,小皇帝聽得有些不耐煩,眨巴了幾下眼睛,皺眉道:“蜀地?朕記得年前聽說,文邦已經把蜀地搶回來了啊!”
蜀王微微頷首,肅然道:“不錯!蜀地迴歸我大宋,能重為聖上子民,實在是蜀地百姓之福,只是聖上,蜀地畢竟是微臣封地,大文城邦為我大宋附屬,初時戰亂佔據著還情有可原,如今已經過了年關,卻還沒將蜀地歸還於微臣。”
小皇帝正沉浸在玩具中,聞言不耐道:“那讓他們還給你不就行了?”
蜀王等的就是這句話,忽地一抹眼角,竟然生生逼出了幾滴淚水來,隨即俯身在地,聲音好似嚎啕大哭一般:“聖上有所不知,這利益動人心,文王強佔微臣封地,不欲歸還,微臣幾度討要,都被亂棒打出,前日入城時候,文王更是派人將微臣長子打成重傷。”
禮部尚書趙挺之是一名四十歲的俊朗中年人,此刻也是緩緩開口道:“蜀地乃是度宗皇帝賜給蜀王爺的,縱然當年被金國奪走,卻仍然是蜀王所有,大文出兵奪回固然是有功之臣,但是強佔就沒道理了。”
“難不成將來軍隊出征,打下了哪裡,那裡就歸這支軍隊所有?”趙挺之微微一笑,看向左手邊的老者,微笑道,“蘇大人,你是兵部尚書,我剛剛這個比方,你覺得如何?”
“荒唐至極!”那老者正是蘇軾,此刻他眼眸怒睜,沉聲道,“我大宋天朝上國,那文邦不過是附屬小國,也敢強佔我大宋親王之封地?眼中可還有君臣尊卑?”
隨著蘇軾和趙挺之二人開口支援,花園內竟然是群情激奮,一時間,姚若愚猶如眾矢之的,所有人都是怒視過來,言語激烈,不停地指責他。
瞧見姚若愚如若未聞,依然悠閒地抓著把瓜子好像看熱鬧般,福王眼角微微一跳,起身笑道:“聖上,正好文王今年也在場,不如今日正好解決了此事,可好?”
看見場面混亂,小皇帝發呆了半天,忽地扔下玩具,沒好氣地嚷道:“吵吵吵!吵什麼吵?不就是一個蜀地麼?煩死了,文王在哪兒?出來,趕緊把川蜀還給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