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明正氣急攻心,心口忽然一陣絞痛,下一刻臉色遽變,捂著心口露出痛楚之色。
蕭元慎嚇了一跳,忙揚聲吩咐侍從去請大夫,又趕緊扶著韓明正坐到椅子上:“先生,先生你沒事吧?”
蕭元慎見他痛楚不減,趕忙倒了一杯水來,卻被韓明正一把按住了手,苦口婆心勸道:“殿下太過沖動,將來一定會吃大虧的。”
韓明正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之感,急得心口愈加痛了起來,連輕輕呼吸都覺有雙手緊緊攥著心臟,極為痛苦。
蕭元慎將杯子放到一旁小几上,順勢在韓明正身畔蹲下:“先生,我一點都不明白,為何先生和丞相都如此偏幫閻幼僖?父皇是這樣,連你們也是這樣,你們可是我最信任的人吶!”
韓明正疼得額頭直冒冷汗,閉上眼緩了緩,痛楚才算減輕稍許:“殿下怎能這樣想?臣和丞相一心為了殿下考慮,殿下不聽臣之忠言,難道,殿下連丞相的話都不相信了嗎?”
蕭元慎重重嘆了口氣,張口欲辯解什麼,但看見先生如今這副模樣,也不忍心加以重詞,只是和聲道出心頭疑惑:“閻幼僖自小就跟我不對付,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我已經是能避開她就避開她了,可舅舅竟然讓我娶她為妻,我真是一點也想不通?就算我認了,可最後鬧了那樣一出,不止婚事沒成,我還因此被父皇責罰,我心裡面這口氣怎麼能咽得下去。”
韓明正忍痛搖頭:“殿下錯了,臣和丞相之所以有此考量,不是因為她是陛下親封的郡主,而是因為她是閻家的女兒。”
蕭元慎蹙眉不解:“可是忠武侯都已經戰死十多年了,就算她是閻家的女兒又能如何?現在樹倒猢猻散,朝廷之上,早已沒有了她閻家立足之地。”
想到之前的過節種種,蕭元慎嗤之以鼻:“不過靠著太后的一點寵愛就敢作威作福,再不壓制,來人她都要騎到本宮的頭上來了。”
過往種種回想起來都是恩怨,別說和她成親,就是現在面對面的站著,他都難以平息驚奇,更別說好好相處。
或許是上輩子的冤家,所以這輩子也總是針尖對麥芒,根本就不可能會和平共處。
韓明正聽得心驚,忍著痛,一把抓住了蕭元慎的手。
蕭元慎木然抬頭:“先生?”
韓明正傾過身,忍著心絞痛,艱難開口:“殿下啊殿下,你只看到了忠武侯的離世,卻不知道人雖逝,但他在軍中的威望卻絲毫不減。世安郡主是閻家女兒,就算是她什麼也不做,僅僅只是依憑這個,軍中不少老臣都會看在已故忠武侯的份上賣她一個面子。”
韓明正說到激動之處,忽然咳嗽了兩聲。
“先生!”蕭元慎一急,爭辯也忘了,忙為他順背,“我這就出去為先生找大夫,先生等我。”
言訖,蕭元慎起身便要出去催促,卻被韓明正再次拉住。
他搖搖頭,極力忍下咳嗽後,臉上泛起一陣不正常的紅暈來。
蕭元慎放心不下:“先生還是先別說話了,好好休息。”
韓明正卻擺擺首,緊抓著蕭元慎手臂不放:“如今殿下雖是儲君,朝堂之中也有丞相幫襯,但太子廢立也不過是陛下一念之間。更何況,還有其他皇子虎視眈眈,殿下不可不防。”
韓明正緩了緩,稍稍覺得輕鬆了些,才繼續說下去:“丞相手握大權,但其下門生多為文官,兵權一事沾染甚少。守衛邊境的許昌邑,鎮守襄城的襄王,殿前司範錫繼,還有手握西山大營兵權的秦國公,他們眼下可都不是殿下的人吶。”
韓明正同他分析著眼下的局勢,不由得一嘆:“周王和豫王的背後都有大族撐腰,尤其周王,他賢名在外,外祖又是黔州節度使,手握五萬兵馬,不得小覷。殿下雖是儲君,但沒有兵權在手,將來一旦發生什麼變故,殿下的處境就會變得十分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