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句話一出口,雲舒就後悔了。
縱然朝堂之上人心叵測,心思各異,可他從來就沒有懷疑過秦陸白,也自知不該問這一句。但不知怎的,這話竟然就這麼毫無防備的脫口而出,甚至於,當中模稜兩可的懷疑在踐踏他們之間難能可貴的友誼。
不過話既然已經說出口,收是收不回來,而他也很想知道,真正的秦陸白,是不是跟他心裡所想的那個影子完全重合。
屋內靜謐無聲,連呼吸都輕得微若鴻毛,秦陸白立在原地,面上神色無波,不露喜色。
雲舒心底無聲的一嘆,想著不答也罷了,總歸真實也不是透過宣之於口來體現。
低下頭,雲舒繼續默默地翻看著桌上的衣物,垂下眼簾,不看身旁之人的反應。
良久,久到時間寸寸略過,方才響起了那一聲久違的回應。
他答:“生而為人,頂天立地為根本,忠心報國為夙願。雖人各有選擇,但我的選擇,始終如一。”
清朗溫潤的嗓音說著坦坦蕩蕩的話,不加掩飾的立場,已經足以能夠證明己身。
雲舒抬起頭,眼睛裡溢位熠熠生輝,薄唇輕啟回應:“真巧,我亦如此。”
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將彼此的立場說明,自這一刻起,往後便再無猜忌,不信別人,但信知己。
草草結了尾,不在此事上繼續周旋,秦陸白也低頭查驗著手邊的衣物,卻意外發現那身粉色輕紗底下還壓著一個東西,他撥開層層輕紗,將底下的物品取了出來。
是一個香囊,上頭滿是沾著的泥汙,但不難辨清面上繡著的花卉是牡丹。而縱然在一堆血腥味瀰漫的衣物中,香囊仍舊散著濃郁的香氣,有點腥,還有點像土質的味道,有些難以辨明。
雲舒從他手裡將香囊接過來,反覆的翻看了一遍,確定表面沒有什麼發現,便索性將香囊上的繩結解開,一股更加濃郁的香氣登時間撲面而來。
香囊裡的味道有點特別,單聞並沒有覺得難聞,但和著周遭的血腥味和泥土味,那味道卻並不怎麼美妙了。
雲舒攤開手,將香囊裡的粉末倒了一點出來,有點偏黑,又有點泥土的顏色。
“這東西,像是麝香。”雲舒猜測著,也不能十分肯定。
他對香料一事並不熟悉,之所以猜測是麝香,也不過只是根據書中的一點記載來推論,但要確定,還需要找一個懂行的人來辨一辨。
秦陸白卻並沒有十分執著這香料是否為麝香,而是再在香囊和那身衣裙上來回打量,思索半晌,忽然就有了一個主意:“或許,我們可以去一個地方找找線索。”
雲舒未有多問,因他一句話便跟著離開了刑部。而要去的地方,於他們而言其實也算得上是個老地方,不是他處,正是飄香院。
煙花之地向來白日裡都是大門緊閉,只有夜裡才會賓客迎門。但這次去是為了查案,且不用偷偷摸摸的裝扮成任何身份,只需換上便裝,堂而皇之的即可上得門去。
待將門叩響,不多時,便有一位垂髫小姑娘前來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