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僖聞聲朝外頭望去,只見在一眾簇擁下,兩個身穿華服的人正闊步走來。
當先一人臉上帶著戲謔之色,身上玉帶琅佩,盡顯風采,昂首擴胸,無不帶著張揚之色。
正是豫王蕭元啟,而他身後落後一步的人,是周王蕭元羨。
兩人前後進屋,對著太子拱手一揖。
蕭元慎早在看見他們時,已經不動聲色地退開半步,拉開了和幼僖之間的距離。聽見那一聲“皇兄”,也只是反應極淡的“嗯”了一聲,再無反應。
幼僖從容的向兩位殿下見禮,而後安靜的立在一旁。
只是剛剛還劍拔弩張的場面,陡然被人撞破,所有的氣氛都在霎時間凝固,變得微不可秒。
偏生有人瞧不懂,看好戲似的將兩個當事人一打量,和稀泥般的開口:“方才臣弟和三皇兄一起給太子殿下請安,侍者說太子一大早就出門了,臣弟還以為,太子是心繫黎民百姓,所以早早出門去巡視災情。原來,太子是來看望世安郡主了呀。”
蕭元啟說話陰陽怪氣,偏生又抓不到話柄,直把蕭元慎氣得夠嗆。
蕭元慎的臉陰寒如冰霜:“豫王不也一大早就來了,可見也是關心世安郡主的吧。”
蕭元啟低頭噙笑:“太子說得不錯,臣弟關心世安郡主是真,但更關心郡主的,反而還不是臣弟。”
太子側目凝視他,就連幼僖也生疑,她和豫王的關係,什麼時候到了“關心”這一步了?
也不待猜測太久,蕭元啟便自己揭曉了答案:“昨日母妃來信,信中說,日前父皇在母妃宮中用膳時提到過幼僖。說不過才走幾天,已經開始擔心她一路上的情況,不知道吃得如何,睡得如何,在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麼情況,有沒有人……欺負她。”
這話一出口,幼僖滿目震驚。
這些瑣碎的事情倒不像是景文帝會問的,更像是太后會這樣關心她。可要是太后說過這些話,也決計不可能會同高貴妃說,那這些話又是從何而來?
不過略略一想,幼僖倏然明白過來。
應該是蕭元啟聽說了太子一大早來北跨院的訊息,知道他們相處並不會融洽,所以他來,是來給太子添堵的。
然而事實也的確如她所想的那般,太子一聽這話,臉色陰得更黑了一些,矛頭直接轉到了蕭元啟的身上:“父皇還跟貴妃說過這些?本宮怎麼不知道?”
蕭元啟故作驚訝:“難道父皇都沒有使人來江城傳話給皇兄?”
蕭元慎的臉色更難看了,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拳頭緊握,只差一個衝動便要揮拳過去。
但蕭元啟卻全然一副看不見的模樣,還不忘過來安慰般的拍拍蕭元慎的肩膀:“皇兄別生氣,父皇定然是念及皇兄辛苦,不忍派人來打攪,但父皇的心裡還是惦記皇兄你的。”
蕭元慎一把拂開他的手,冷著臉不置一詞。
幼僖憋著笑,卻抑制不住櫻唇緩緩勾起,心頭竟然覺得暢快極了。
蕭元慎實在是被氣得不行,蕭元啟又一副計謀得逞的模樣,臉上的笑容藏都懶得藏,更加刺激著蕭元慎。
眼看情況不對,蕭元羨趕忙上前來打圓場:“不是說今日要去看一看堤壩修建的進度嗎?既如此,不如還是早些去的好,聽說今日的天氣不太好。”
蕭元啟作恍然狀:“呀呀呀,是臣弟疏忽了。皇兄忙裡偷閒也要來看看幼僖,既然心意達到了,不如咱們一塊去看看修建堤壩的情況?”
蕭元啟彷彿已經把剛才挑釁的話忘到了九霄雲外,笑嘻嘻的開口,拿著修建堤壩的藉口當幌子,叫人沒有理由可以反駁一二。
蕭元慎眸中含怒,狠狠瞪了他一眼,拂袖離去。
蕭元啟則追上去兩步,不忘揚聲在後頭喊道:“皇兄再等等我們,臣弟等人一會就來。”
喊聲並無回應傳來,蕭元啟也根本不在意,扶著腰哈哈大笑起來,頗有一點小人得志的樣子。
蕭元羨搖搖頭:“八皇弟,你這樣說太子,太子會不高興的。”
蕭元啟擺擺手,笑意不減:“我管他高不高興,反正看著他不高興,我還是挺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