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僖徑直回了永安宮,問及宮人,才知道太后剛不久看了一出摺子戲,眼下正在水閣裡休憩,幼僖聽後,便往水閣中去。
那是建於湖上面的一座屋子,門窗憑欄皆為鏤空雕花,工藝細緻精美。若是夏季,滿湖的青蓮盛開,水閣猶如臨空於青蓮之上,那又是別樣的一種風趣。
閣中燃著安神香,太后正靠在小榻上休憩,四下靜謐少人,只有二三個宮人伺候在一旁。她們見了幼僖,即刻就要行禮,被幼僖抬手一攔,制止了。
幼僖輕步走到小榻旁,剛蹲下身,卻見本來已經睡著的太后忽然動了一動,而後醒轉過來。
太后從夢中甦醒,滿面疲倦不曾散去,抬頭見到面前的少女,灰暗的眼眸倏然亮了起來:“僖丫頭!”
幼僖握住太后的手:“是我把老祖宗給吵醒了嗎?”
從進入水閣中起她已經刻意放低了聲音,不想竟還是驚動了太后。
太后卻是慈愛一笑,反握著她的手:“你信不信,哀家是感覺你來了,所以才醒了。”
幼僖低首一笑,見太后要起,便同宮人一塊將太后攙扶著坐了起來。
太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下來:“你這丫頭,出宮幾趟心都野了,把哀家這個老婆子丟在宮裡面,讓哀家一個人,實在是無趣極了。”
幼僖聽了這話,心裡實在愧疚得很,情緒不經意便浮現在了面上,低低垂首不作言語。
“哀家就抱怨你兩句,怎麼這個反應,難不成,還生哀家的氣了?”太后笑著摟著幼僖的玉肩,什麼抱怨通通不過是嘴上說說,心裡早就化成了一汪春水,如何捨得生她的氣。
幼僖靠著太后,搖搖頭,心頭卻益發愧疚起來。一路上打了無數次的腹稿,本來以為可以很自然的說出來,可直到見到了太后,才發現所有的努力都不過只是徒勞無功。
這一刻,她憋了許久也沒憋出一個字來,反倒把心情弄得越發沉重。
太后是最瞭解她的,見她沉默不言,興致也不高的模樣,便知當中有事,於是遣退了宮人,方才問她:“怎麼了,是不是在外頭有人欺負你了?誰敢欺負你,你跟哀家說,哀家替你出氣去。”
幼僖見太后說得一本正經,不由得撲哧一笑:“老祖宗還能不知道我,一般有仇,我當時也就報回去了,哪裡還能等著人來氣我呀。”
“是是是,哀家的僖丫頭最機靈了。”太后捧著幼僖的臉蛋,溢位眼眶的都是慈愛。
幼僖心情好轉,但事情臨到面前,躲是躲不過的,踟躕一會,也就直截了當的開了口:“老祖宗,其實僖兒今日回宮,是想跟老祖宗商量一件事情。”
太后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幼僖撓了撓額頭,不自在的開口:“僖兒想求老祖宗一個恩典,讓僖兒能跟著陸白一起去江城查案。”
固然早就做好了準備,但幼僖心裡還是忐忑,她知道,陛下那一關好過,可老祖宗這一關卻是不好過的。
太后聞言,頗有些疑惑的將她望著:“你好端端的去江城做什麼?那裡離上京又遠,一來一回,少說也得半個月,哀家不希望你去,也不放心你去。”
早知會是這個結果,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幼僖還是小小的失落了一下:“老祖宗,僖兒這次去江城,是幫著陸白一起查案的,連陛下都同意了。”
太后不悅,鬆開了握住幼僖的手:“他查案自查他的去,你一個姑娘家去那麼遠的地方不安全,哀家不放心。”
幼僖只好纏上去:“可是這樁案子裡的關鍵證人,她不相信刑部,只相信我,我要是不去,她就什麼都不肯說,對刑部查案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