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來得及徹底拉開戰事的序幕,卻被一道聲音驟然打斷。
圍攏上來的侍衛紛紛讓開一條路,便是連謝乙都一改方才傲慢的態度,轉身客氣一拱手,衝來人喚了聲:“韓詹事。”
秦陸白望過去,只見一個四十有餘,留著山羊鬍的男人從殿內的方向闊步走來,周遭的侍衛見了他都紛紛見禮,十分恭敬。他認得他,此人名叫韓明正,是太子詹事,在東宮裡,除了太子蕭元慎,便數他最有威望,也難怪謝乙會忽然一轉態度。
不過韓明正雖看著文質彬彬,像個弱書生,但此人胸有城府,又極有遠見,不比謝乙是個只會逢迎討好的空架子,此人的確很得太子的信任,這也是他在東宮有威望的原因之一。
不過,此人可比謝乙難纏多了。
韓明正徑直略過謝乙,行到秦陸白與雲舒二人面前,合手客氣一揖:“事先不知二位侍郎要來,有失遠迎,若有怠慢之處,還請二位侍郎勿要掛懷。”
對他不必來硬,秦陸白自也暗暗鬆了拳頭,聞言卻是一笑:“韓詹事客氣了,已經有人迎過了,很是讓人難以忘懷。”
此言話裡話外無不是在針對一人,韓明正是個聰明的,又焉會聽不出來?
他回頭朝身後一瞥,果見得聽了這話的謝乙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當下眉頭一蹙,雖是讀書人,目光卻凌厲間暗含威懾。
謝乙不敢同他硬著來,當下趕緊低低垂頭,身上所有的尖刺都在一瞬間頓失了鋒刃,蔫蔫的不敢冒尖。
韓明正再看向秦陸白,露出儒雅一笑:“秦侍郎別往心裡去,若有招待不周之處,太子殿下自然會替秦侍郎出面。時下太子殿下正在殿中等候,特命我前來親迎二位,請。”說著便退開一步,讓出了前路。
秦陸白和雲舒面面相覷,這明晃晃的大路擺在眼前,倒不似用拳頭打出來的那般叫人走得安穩,反而不禁令人心生警惕,難免多想一些。
韓明正倒也沉得住氣,臉上一貫是儒雅的模樣,不急不躁。
這倒是讓秦陸白即便懷疑也不得不進,何況他們本就是為了找人而來,眼下對方大大方方的迎著他們進去,不進,倒還沒有這個理了。
“有勞韓詹事引路。”秦陸白客氣道,跟在韓明正的身後,穿過侍衛群往裡頭的正殿而去。
蕭元慎此刻就在正殿中安然品茶,聽見了外頭的吵嚷卻不動如山,修長白淨的手指拿了根狗尾草,正饒有興趣地逗弄著手邊一個金絲籠裡的蟈蟈,直至殿門口人影閃爍,三道身影先後進來,卻連餘光也不曾給一個。
“殿下,二位侍郎已帶到。”韓明正行至殿中稟報,抬頭見太子仍在逗弄蟈蟈,一副悠閒淡然的模樣,復又輕喚一聲,“殿下。”
蕭元慎極不耐煩的應了一聲,仍舊不拿正眼看人。
秦陸白同雲舒仍舊端正行了一禮,蕭元慎不說話,他們也只得耐著性子等。
時間寸寸過去,蕭元慎一副渾然不察殿中有人一般,仍舊逗著蟈蟈,卻叫韓明正看得蹙了眉頭,不由拔高了音量,再喚了一聲:“殿下。”然聲音明顯已帶了震懾。
蕭元慎這才不情不願的別過頭來,目光一掃秦陸白和雲舒二人,嘴角掀起嘲諷的弧度:“稀客啊,來東宮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