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的橫山,寒意漸漸褪盡,和煦的春風從遠方吹來。
驛道旁栽種了大片柳樹,枝條在春風中飛舞。柳下盛開朵朵野花,鮮豔喜人。
時瓚帶著十餘隨從賓士在通往延州的通衢大道上。
路邊有酒家,時瓚腹中飢餓,便帶人走了過去。
天色慢慢陰沉了下來,不一會兒,竟然漂起了濛濛細雨。
細雨滌盪了花葉,清理了暗塵,浸潤了農田,滋養了大地。
這是好雨!
時瓚站在路邊,看得很出神。
層層疊疊的丘壑之中,到處飛舞著如牛毛般細小的雨絲
現在的徐州,應該也下起春雨了吧?只可惜,民失稼穡,沒法耕作。
部將徐汶遞了端了一大盤肉到外間,時瓚不再呆看,坐了下來狼吞虎嚥。
“這是牛肉?”時瓚吃了一口就嚐出來了。
“牛肉。”徐汶吃得滿嘴流言,只含糊地回了一句,繼續悶頭享用。
中原哪那麼多牛肉給你吃,也就地近草原的地方才能吃,,但也不可能常吃,否則幽州、河東早就遍地牛肉館子了。邵樹德治下,民戶一定也養了許多牛,不然不可能如此氾濫。
小店應開了很久了,石階兩側都長滿了青苔。雨滴順著屋簷落下,在地上衝出了一個深深的凹陷。
一隻狗從遠處奔回,見到大群陌生人,嗚咽一聲掉頭而去。
時瓚笑了一下,隨即斂容,因為遠處傳來了馬蹄聲。
“大帥在東城給你等置辦了酒宴,沒想到半途在此吃起飯來了。”來人說話的口氣不是很好,時瓚不以為意,在袍服上擦了擦手後,起身行禮道:“敢問可是朔方軍校?”
“速速吃完趕路,大帥在延州城等著呢。”來人擺了擺手,道。
他身後還有數十軍士,皆下馬立於一旁,在雨中默默等待。
對這些徐州軍士,他們是有怨氣的。若不是這些人的突然到來,大帥多半早帶著鐵林軍回靈州了,大夥也能及早見到家人。
大帥是不能責怪的,那就只好遷怒徐州人了。
“起身,出發!沒吃完的帶上。”時瓚也不廢話,立刻下令。
隨從們紛紛應命,不一會兒便收拾完畢,上馬出發了。
數十騎沿著驛道快速北上。
風越吹越大,道路兩側村莊內未鎖嚴實的柴門在風雨中搖來搖去。
田間農人穿著蓑衣,忙忙碌碌。
水鳥棲息在蘆葦叢中,歡快鳴叫。
小河之上,一葉扁舟駛過,滿載粟米柴禾。
很快,延州五城巨大的城郭出現在他們面前。
……
“十日澆灌功,不如一場雨。”邵樹德在館驛內睡了一個午覺才起來。
替趙玉掖了掖被角後,邵樹德在侍女的服侍下穿好袍服,來到了書房。
“大帥,時瓚來了。”
“讓他進來。”
親兵仔細搜查了下時瓚全身,確保沒有私藏利器之後,將他引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