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被開啟了,從門內同樣走出來一群手持棍棒氣咻咻的家奴,人數足有二三十,他們全身清皂,歪戴著小帽,整齊劃一的,一衝出來後便分列在大門兩旁,將十個挑事兒的人圍在了當中。
不多時,門內又走出了二三十人,隨後從這些人中懶洋洋走出來一個鼻孔朝天,揹負著雙手邁著八字步,挺著胸走路的四十歲上下男子。
這人頭戴員外巾,身披員外氅,無盡的優越感表現在他高高揚起的臉上,還有他的油乎乎的酒糟鼻。
因這人的頭仰得太高,連一米九的朱天浪也看不清他的那張臉,只看到他的大嘴已經撇出了下巴,幾乎越過了耳根了。
他只剩下半隻的耳朵,他有紅彤彤的酒糟鼻,這都是最明顯的特徵,根本不用帶了的鐵蛋和老太太指認了,這人定是王員外。
“姓王的,今天你毆打了皇差,軍爺們過來收拾你,識相的話,快快束手就擒!”
一個自稱軍爺的官軍,手指著王員外,其餘的同夥手中握著入鞘的腰刀,隨時就要拔出。
莫非剛剛打的還真是皇差?
王員外嘴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幾下,眯著眼睛看向對面。
位於自稱軍爺的十來個人身後,還有幾個壯漢也同時看向這邊。
壯漢們之中還夾著兩個沒長鬍子的鬼頭鬼腦的年輕人,身前是一位單手拄著一條扁擔的賣炭翁,腳下放著兩個大筐。
在賣炭翁和壯漢們身後,還隱藏著一個身形奇長,消瘦卻筆挺的年輕男子的刀砍斧琢般的側影,此人最為引人注目,他很高大,有氣勢,也有氣質。
不過僅憑一個人的氣勢還不足以嚇到王員外,掃過了這些看熱鬧的人的眼神,王員外便不再有什麼忌諱,打皇差,誰看見了?再說,以自己的人脈,打便打了被,他甚至還有心藉此在人前顯擺一下自己的實力,讓柳州人都見識下他的能量。
他也察覺到,街對面的那卸任不全是看熱鬧的人,不過他們一個個藏頭露尾的肯定也是心虛呀,亦或來此找茬本身便見不得光,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可那又怎樣,他堂堂王員外有什麼好怕?
尤其人群裡面那兩個鬼頭鬼腦沒長鬍子的人中,有一個便是先前被他打跑了的,而且被打前口氣還大的很呢,他說的便是已經被他打跑一次的全衛國。
管他誰來呢,自己的背後,站得可是柳州知府衙門,甚至還有廣西按察司,而這兩個衙門的主官背後,還有大批的黨朋。
廣西按察使官兒可不小,連前幾天代表東林黨彈劾首輔何騰蛟的丁時魁,才是廣西按察副使,那就敢狂噴當朝首輔了。
想想這些大後臺,王員外便是‘哼哼’冷笑啊。
“姓王的,軍爺跟你說話,你耳朵聾了嗎?你毆打了皇差,若不束手就擒,軍爺們的刀子可是不認人的!”
“怎麼,皮子沒熟透,這是又癢癢啦?”
王員外面露不屑,撥開指著自己酒糟鼻的手呵斥道:
“不想你的手指頭被我撅折了,便立刻把你那髒兮兮的手指頭挪開,敢指著本員外說話的人,如今都丟在亂葬崗暴屍喂野狗呢!”
“哎呦喂,姓王的,你是真橫啊!軍爺們奉著皇旨辦事,你竟然不當回事兒?”
“皇旨,什麼皇旨,拿來我看看?”
王員外做尋找的姿勢四下張望,帶著淡淡戲謔地說:
“本員外家中的茅房裡,草紙倒是還有幾刀,待會兒便把用過的那些個,統統塞進你的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