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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意外(一)

林朵安匆匆忙忙地下了高鐵,坐上計程車趕到學校,隔著車窗,她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站在學校大門外。她走下車,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孟河掛掉電話,走上前拉起她的手,朝學校裡面走去。兩個人慢慢在路上走著,穿過來往的人群,彼此間都沉默著。

林朵心裡七上八下,不時用餘光看著孟河,偶爾和他的目光交接,忽然感到,此時的他們有些陌生。

孟河還是那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他高大的身體曾經讓她感到一股濃濃的安全感,但現在那種感覺卻消失了。孟河似乎在逃避什麼,他不再像以前那樣開朗,不再像以前那樣和她有說有笑。這並不怪他,他們之間的事換做是誰,都不會開心起來。她現在腦子一片空白,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她有一種預感,她和孟河不會再有未來。現在做的一切補救,都只是徒勞。

“朵兒,還沒吃飯吧,一起去吃點東西好嗎?”孟河突然說道。

“我不餓,我不想吃。”林朵道。

“吃一點吧,等一會爸爸的司機就要過來了,不吃東西的話,一路上會撐不下去的。”孟河道。

林朵嘆了口氣,說道:“我肚子不餓,你要是餓了,我陪你吃吧。”

孟河點了點頭,說道:“那麼,我們還去吃串串吧,我家小串,那家店是我們經常去的。”

林朵點了點頭,挽著他的胳膊。兩個人來到了那家店,走進去,一股熟悉的麻辣氣味讓林朵寒冷的心有了一絲溫暖。這家店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有變,原木色的桌子,紅色文化磚桌布,暖色的筒燈,乾淨的地板。她還記得,自己畢業後,在去C城之前還在這裡吃過一次,那時她心情激動,一想到要離開學校踏入社會工作,就很難剋制那股興奮。而一個月後的今天,她再次來到這裡,心情卻大不一樣,就好像淋了一場大雨。現在,她有點不想離開學校了,她忽然感到,學校裡真好,純淨,自由,安全。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願意重新讀一次大學,在這裡一直待下去,不要出來踏入社會。她情願做一隻蝸牛,當遇到風雨了,可以躲進殼裡。

店裡很安靜,這個時候早就過了飯點,門外一群學生揹著書包走在路上,有說有笑。林朵看了看手錶,離上課還有一刻鐘的時間,忽然間,她有一股想要背起書包衝進教室的衝動。她不想再回到C城上班了,她想要去上課,C城快節奏的生活讓她想要逃避。曾經她在學校過著百無聊賴的生活,整日抱怨著大學生活的無聊,感嘆青春的流逝,而現在,她開始了懷念那段無聊的生活了,懷念那些流逝掉的青春了。如果時間真的可以倒流,那該多好啊。

孟河端來一隻小鍋,裡面放滿了可口的串串,香氣撲鼻。兩個人盯著鍋裡的食物,卻都一動也不動。

孟河先開口了,他說:“吃吧,朵兒,這些都是你最喜歡吃的。”

林朵輕輕搖了搖頭,一串透陰的眼淚從眼角滑落,滴在桌面上。

孟河彷彿聽到了“滴答聲,他嘆了口氣,拿起紙巾擦了擦眼睛。

“親愛的,你哭了。”林朵哽咽道。

孟河淚眼婆娑,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說道:“你也是。”

林朵抽出紙巾,替他擦去臉上的淚痕,也擦了擦自己的臉,她平靜了一下心情,儘量鎮靜下來,說道:“我有一個想法,算是對我們兩個都好,你想要聽一聽嗎?”

孟河看著她,沒有回答,過了一會,點了點頭。

林朵站起來,拉著他的手朝外面走去。

穿過人群,兩個人朝學校後門走去。後門很遠,但是很安靜。那裡有一片湖水,很大一片湖水,他們就是在那裡認識的。

孟河知道她要去那裡,他緊緊抓著她的手,這讓他回憶起了曾經。他記得林朵很怕疼,有一次他牽著她的手,力氣稍微大了些,林朵疼得快要哭了出來。而今天,他手掌的力氣要比那天的更大,但是林朵卻沒有說話。這讓他心裡頭一陣難受。

到了後門,二人穿過樹林,來到了那片湖水。林朵撥出一口氣,望著平靜的湖面發呆。湖面上漂浮著朵朵睡蓮,幾隻水鳥在不遠處划著,一陣風吹過,帶來了淡淡的魚腥味兒。這安靜而熟悉的場景,讓她的頭腦清醒了許多,剛才的那陣憂傷已經消逝掉了不少。

林朵轉向他,說道:“我好多了,你呢?”

孟河搖了搖頭,說道:“我更難受了。”

林朵道:“是因為這裡讓你想起了曾經我們剛認識的那段時光嗎?”

孟河抱緊她。

林朵儘量保持冷靜,現在的她很敏感,一不留神就又會陷入悲傷中。她輕輕推了推孟河,卻推不動,孟河已然沉浸在憂傷之中。

“親愛的,我有話要對你說。”林朵道。

孟河稍稍鬆開了她,看著她的眼睛。

“如果去了你家,你父親依舊不同意我們兩個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和他吵架,也不要跟任何人鬧翻,你要好好地對待那個女孩子,不要辜負了人家。”林朵哽咽著說道。

孟河皺了皺眉頭,說道:“我做不到,朵兒,你是瞭解我的。”

林朵擦了擦眼淚,努力鎮定下來,說道:“親愛的,我瞭解你,可是你瞭解你自己嗎?你瞭解你的父母麼?有的時候,我們不能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看問題,更多的時候需要和別人更換立場。”

“我父親,他是為了自己!你不陰白嗎?”孟河生氣道。

林朵心平氣和,說道:“現在的你,安靜不下來,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父親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

孟河詫異地看著她,說道:“朵兒,我忽然感到,你是想要和我分開了,是這樣的嗎?”

林朵道:“親愛的,我愛你,一切都為你考慮,如果事情到了最後不得不需要我退出,那麼我會選擇退出的。我真的很愛你,真的,只是,我配不上你,至少,你的父親是這樣認為的。我想和你說,我們純潔的愛情是最珍貴的,我一生永遠也忘不掉。你父親這樣做沒有錯,他為你找到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子,這對於父親的角色來說是正確的。難道你還不陰白嗎,他和我一樣愛著你,願意一切都為你考慮,你不要責怪他。不論結果怎樣,我們都用一顆平常心去面對,好嗎?”

“朵兒,這樣做,最終受到傷害的會是我們兩個。”孟河道。

林朵無奈地點了點頭,說道:“的確是這樣,但這也是最好的辦法,我們不能被情緒去左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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