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雨的山路格外泥濘,馬車行的很慢,緒之瀾本與池水也不在一座馬車內,是池水也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羽協怕池水也一個人在馬車內無人照拂,便匆匆請了緒之瀾進池水也的馬車。
緒之瀾見池水也的臉色真的很差,連問了幾次,池水也都只說無事,可緒之瀾分明看見池水也臉色蒼白嘴唇烏青,額頭還沁出了點點冷汗,亦能明顯的感覺到池水也的難受以及微微顫抖。
緒之瀾又怎會不知這是池水也身上的“斷腸絕命紅”發作了呢?
“撐住,快到了吧,應該?”緒之瀾問著趕車的羽協。
羽協也明白車中的動靜,但即便是加快了行程距離上京內的池府依舊是還有些遠。
池水也靠在緒之瀾肩頭將一隻手搭上緒之瀾的腕,斷腸絕命紅髮作起來實在疼的要命,池水也便忍不住捏緊了緒之瀾的腕。
緒之瀾輕撫池水也的背,有些嘆惋,這樣一個剛及弱冠的兒郎本該是擁有強壯的體魄,肩負著光輝的使命有著自己信仰的兒郎,但現在躺在自己懷裡的這個病蒼蒼的男子就像極了前世的自己。
無人愛,無人疼,無人關心,無人憐惜。
池水也捏的太緊,緊地緒之瀾有些泛疼,忍不住用另一隻手去撥開池水也的手,但池水也雖是瘦弱的很力氣卻依舊很大,緒之瀾撥弄幾次卻只撥開池水也的衣袖,衣袖翻起露出一小截銀白——竟是緒之瀾上次送給他的髮帶。
原來,他一直戴在手腕上。
“我定然好生收著,日夜不離。”
緒之瀾的耳畔又響起池水也送她白玉蘭簪時池水也說的那句話,他真的做到了日夜不離。
一時緒之瀾竟有些感動,緒之瀾感覺到了她從未感覺到的珍視,她從未想過,自己隨手送給旁人的東西會讓人當做珍寶一樣時時刻刻帶在身上。
“阿隱,”緒之瀾輕喚了句,“一定很疼吧,放心,我會幫你找到暮白首的。”
“嗯……”肩頭的池水也輕聲呢喃,不知有沒有聽見。
前世緒之瀾遇到暮白首的時候已經太晚了,那時暮白首醫術頗深,救了軍中不少人,緒之瀾的命亦是暮白首救回來的,見識了暮白首的醫術後緒之瀾便請暮白首為池水也醫治。
只可惜那時池水也的雙腿已經被“斷腸絕命紅”啃噬地萎縮而癱瘓了,而暮白首的醫術雖然高明卻無法挽救池水也已經癱瘓的的雙腿,只能保住他的半條命。
一個曾經奔跑過,騎過馬的人怎麼忍受的了半生在輪椅上度過的日子?就像馬兒失去奔跑的腿,老鷹失去飛翔的翅膀。
很難想象池水也後來的那些日子是怎樣度過的。
緒之瀾想著想著便忘了腕上的疼,任憑池水也一直抓到馬車停的時候。
池府。
羽協心急都忘了替緒之瀾掀開轎簾,一個箭步便奔了進去,喊著:“若大夫回來沒有,若大夫回來沒有?”
接著便是池府的下人們有條不紊地替緒之瀾掀開轎簾,接過池水也,由於池水也一直抓著緒之瀾的手腕,緒之瀾也只能跟在池水也身邊,隨池水也一同進到池府。
池水也才躺下,羽協便走了過來,向緒之瀾做了個揖,道:“若大夫奉命進宮去了,此刻還未回來,羽協自請入宮去接若大夫回來,池府上下便指望夏小姐照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