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宜雜音瀰漫的世界靜了靜。
她撐肘半起身:“你怎麼又回來了?”
“不是和你說了,十五分鐘後護工會來,這不,來了。”
“可你……”
可他這般矜貴,哪裡有半分像護工?
“我就在這裡將就一晚。”
“不用麻煩了邵欽哥,我現在已經不難受了,不需要有人在這裡守著,你回去吧。”
盛邵欽像是沒聽到,他將果籃放到地上後,又把鮮花放到了裴相宜的床頭櫃上。
那是一束佛洛依德玫瑰,超高飽和度的正玫紅色,用黑色的紙包著,濃烈又高階的靚,在這冷清的病房裡,存在感超強。
半夜三更,也不知道他哪裡弄來的果籃和花。
“邵欽哥……”
“你睡。”他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輕輕將她摁回床上,“有事叫我。”
裴相宜心想,除了上洗手間,她還能有什麼事需要叫他,可上洗手間,也不是他能幫忙的事情,所以,他在這裡熬夜枯坐,真的沒有必要。
盛邵欽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又開口補充:“你叫我,我替你叫護士。”
“那我為什麼不直接叫護士?”
他“嘶”了一聲:“你再廢話,我現在就打電話把陸西洲叫回來給你守夜。”
裴相宜頓時就老實了。
她調整了睡姿,默默給自己拉上被子。
盛邵欽把椅子拉近她的床邊坐下,拿出了手機,線上處理起海外的郵件。這個點處理海外的業務是最合適的,有什麼緊要問題,當下就能搖到負責人。
裴相宜閉上眼睛,不知為何,盛邵欽往那一坐,她在陌生環境缺失的安全感瞬間就補上了,睏意翻湧,她很快進入夢鄉。
這一覺暈乎乎感覺很長,但裴相宜再睜開眼,其實才過去兩個多小時。
病房裡熾亮的頂燈關了,洗手間門框裡透出來的一寸光是整個房間唯一光源,盛邵欽背對著那寸光,緊閉雙眸,抱肘歪在塑膠座椅裡,看樣子好像睡得很沉。
裴相宜怕他冷,悄悄下床,拎起床尾她的外套,輕手輕腳走到盛邵欽的身邊,為他蓋上。
俯身湊近的那一秒,盛邵欽過分優越的五官吸引了裴相宜的注意力,這分明的眉骨,高挺的鼻樑,精緻的唇線……最絕的是,他睜眼和閉眼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
睜開眼像撒旦降臨,閉上眼如神明憩息。
邪與正,全由那雙眼決定。
“再看要收費了。”
盛邵欽忽然開口,把裴相宜嚇得彈坐回床上,因為動作太大,頭又暈起來。
她按住太陽穴,悶哼了聲。
盛邵欽慢慢睜開眼:“想趁著四下無人對我圖謀不軌是不是?”
裴相宜冤枉:“我只是想給你蓋件衣服。”
“蓋件衣服需要盯著我這麼久?我看你就是見色起意。”
“你沒睡著?”
盛邵欽沒回答這句,只是站起來,把她扶回床上,繼續揶揄她:“醫院不是法外之地,我請你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