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切,似乎竟是這個男人在很多年前便開始算計了,這等深沉的心計,就連楊釗蒲都要自嘆弗如,而如今看這樣子,他竟是為了保一個李輕塵而來。
楊釗蒲想不通其中緣由,但他亦是一代梟雄,若論心性,論志向,他自問都遠勝於白驚闕,絕無可能被此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更關鍵的是,他自認為眼下的情形並不在對方的掌握之中,自己若是就這樣簡單地被嚇退,那麼他也就不是楊釗蒲了。
一念至此,楊釗蒲當即冷笑道:“怎麼,就憑你區區七品修為,也想威脅本官?就算你有我的把柄在又如何,眼下整個長安都已被你一手炮製的好戲所吸引,本官要殺你們,易如反掌,我倒要看看,誰會來救,誰又敢救!”
話音剛落,竟有一身材高大,披著寬大的白金長袍,頭戴白色無臉面具的男人跨過楊府的廢墟,從後面出現,此人正是公輸恨,一經出現,他便立馬朝著楊釗蒲一抱拳。
“太傅大人。”
楊釗蒲側過身,立於雙方中間,看向公輸恨,冷聲道:“怎麼,你們魯班門這麼急不可耐地就想脫離我了?”
公輸恨聞言,不卑不亢地道:“太傅大人說笑了,我魯班門一直支援的都是大洛朝廷,是當今天子,而非您一個人,這一點,還請太傅大人理清楚了。”
楊釗蒲的眼神中閃動著危險的光芒,卻並未著急動手。
雖然他剛才生生地捱了白驚闕一掌,受了傷,不過同樣的修為,若是換一個人來,指不定就會選擇趕緊出手,以防夜長夢多,但楊釗蒲從不以武人自居,他做事習慣了謀定而後動,故而公輸恨一出現,竟真將他給牽制住了。
“你們魯班門,可是我引薦給的陛下,這神匠司,也是我一手扶持起來,這點恩,你們總該記吧。算計自己的恩人,這話傳出去,可不太好。”
公輸恨又是一抱拳,躬身道:“太傅大人的恩,我們魯班門一直銘記於心,並未忘卻,只是這一次,還希望太傅大人賣我魯班門一個面子,日後,我們依然會支援太傅大人。”
楊釗蒲瞥了眼魔羅後,緩緩地道:“此人,不是出身你們魯班門吧,幫這樣的瘋子出頭,小心最後被反噬。”
公輸恨道:“此乃經由我魯班門長老會決議之後的決定,我不過是代為傳話罷了,太傅大人有什麼話,可自去找公輸智長老商談。”
楊釗蒲道:“所以你們是決心哪怕與我為敵,也要保他了?”
公輸恨默不作聲,但表現出來的態度卻已經很明確了。
楊釗蒲深吸了一口氣,眼神陰翳,忽然撫掌道:“好,好,好,想不到,今天我楊某本是春風得意之時,竟會接連遭到背叛,這個教訓,我記住了!”
說罷,猛地一掌朝旁邊拍過去,被封印了全身力量,已與普通人無二的毒鼠楊子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上一聲,便成了一灘向外濺射而出的血肉,死得不能再死。
楊釗蒲收回手,冷冰冰地道:“他,你可以帶走,但李輕塵,不行!”
魔羅笑道:“哦?太傅大人還有說法不成?在下洗耳恭聽。”
楊釗蒲冷笑道:“李輕塵,必須要死!這件事,不光是我給你們魯班門的答覆,亦是他們給你們魯班門的答覆!”
言罷,兩方人馬已從外面大步走了進來,全然不去管天上正發生之事,其中一方,由一位濃眉大眼,五官深邃,高大得如頂天立地一般的僧人所領銜,正是青龍寺外宗,護法一脈的班首宗海大師,而其身後跟著的,正有與李輕塵一戰之後,身受重傷的淨土和尚。
另外一方,也算是李輕塵的老熟人,正是景教十字寺中的幾位,其中以那白袍老者為首,收斂了羽翼的金髮青年為副,以及手握十字架,先前被李輕塵劫持以逃出十字寺的波斯僧羅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