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完呢!”林清屏又道,“我妹妹,那時候才十六歲,我娘就要把她許給二婚的瘸子,收人家五百塊彩禮!”
“天啊!有這樣的父母嗎?”
“這樣的父母已經不是賣女兒了,是把女兒往火坑裡推啊!”
“今天可真是開了眼界了,真是什麼人都有啊!”
林清屏又道,“還沒完啊!我作為姐姐,死也不同意這門婚事,你們猜後來怎麼著?我恁是花了五百塊錢從我娘手裡把妹妹贖了出來!你們見過這樣的天下奇聞嗎?要大女兒花錢把小女兒贖出去!”
這下,人群直接沸騰。
“這家真是掉進錢眼裡了!一點底線沒有!這不是吸女兒血嗎?”
“大妹子,五百塊,既然已經把女兒賣了,那就跟她沒關係了!”
林清屏此時已經淚光盈盈,“是啊,怎麼不是賣女兒呢?連字據都立了,從今往後女兒就跟家裡沒有關係,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她娘一聽,頓時跳起來,“放你孃的屁!什麼沒有關係?白紙黑字只寫了你二妹和我沒有關係,你怎麼就沒關係了?你彩禮才一百塊就沒關係了?!”
林清屏悽然一笑,“所以呢?原來是嫌賣我賣得太便宜了?”
“這都什麼人啊!”
“這樣的人也配當娘!”
“可憐的,這得吃了多少苦啊!”
林清屏又慘兮兮地道,“娘,你不是罵我生不出娃,是不下蛋的雞嗎?我十幾歲,剛剛來月事,你就讓我冰天雪地的去給你的寶貝兒撈魚吃,我掉進河裡,差點丟了命,從那以後,月事就沒正常過,一個月裡大半個月都是流血的,我怎麼生娃呢?娘,你說我怎麼生娃呢?”
一席話,說得人群裡的老人家都要哭出來了,“這都什麼命啊!投胎到這樣的人家!”
“林清屏!”顧鈞成忽然在後面叫她。
而後,林清屏便感覺到了自己的手被一雙有力的手握住,她甚至都沒有抬頭看,都能感覺到他的眼神裡是什麼,是在問:為什麼要這樣說自己?
而此時,不知道是誰帶頭扔了一棵爛菜葉子在吳愛秀身上,隨即,便不斷有人開始扔。
雞蛋和新鮮菜葉是不可能的,這年頭,大家都很節省,這樣的好東西還捨不得拿來扔,只撿起水溝裡的臭泥巴,往吳愛秀身上砸。
一坨正中吳阿秀鼻子上,一時臭氣熏天。
吳阿秀得大喊,“我是你娘!你小心天打雷劈!”
“我知道啊……”林清屏道,“所以,該盡的責任我會盡的,等你百年了,我會給你送終。”
吳愛秀一聽,氣得差點暈過去,然而,她最終沒有氣暈,反而是被那些臭汙泥差點臭暈,面對圍觀所有人的指責,和連連不斷砸在她身上的黑泥,吳阿秀終於意識到今天討不到好去,氣得聲討聲裡狼狽逃走了。
林清屏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謝過老鄉們理解她,而後,就和顧鈞成回旅館了。
顧鈞成一路拉著她走,經過鍾曉曉身邊。
鍾曉曉暗地裡擦著手,第一片爛菜葉是她扔的。
顧鈞成還路過了前臺,要前臺把掃帚錢算給他,他折斷了保潔員的掃帚,肯定是要賠的。
而後,便死牽著林清屏一路回了房間。
顧鈞成腦海裡裝著的,仍然是林清屏剛剛受盡委屈、盈盈欲泣的模樣,一進房間之後,就把人抱進懷裡,按在了肩頭。
林清屏冷硬的聲音,卻從他胸前冒出來,“顧鈞成,你給我放開!”
全然沒有半點委屈的樣子。
顧鈞成微微一愣,鬆開手,只見她面色平靜,眼神銳利,哪裡有委屈?
林清屏看他那震驚的模樣,心裡“呵”了一聲,“還不能演戲了?不過,顧鈞成,我發現,你比我更會演啊……”
顧鈞成眼神躲閃,“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