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的道行,不知比那個緹方士這種政治小白高到哪裡去了。她就不和悟空說話,直接就拿身份,要把事情釘死在那裡,這種我不和你講道理,直接用地位處置你的權貴政治手段,相當流氓,任由悟空如何辯才無雙,理直氣壯,都統統無用。
悟空也是氣得打顫,恨不得一棍子敲死這等噁心權貴。
陳昂放悟空上去,哪裡是和這些螻蟻計較的,乃是磨練悟空,日後上了天宮得了正果,官場鬥爭起來,不比這更講道理。這天上的高位神仙和地上的凡人權貴,做起事來都一個樣,先練練手再說。
故而傳音,讓悟空收了神通,不要一時衝動,把這裡的秦國權貴統統捏死。
“悟空,你且住手。老君下凡歷練,不顯神通,你這般玩鬧,為師在太清道友面前沒皮面耶!等我們過了這八百里秦川,你再駕雲回來,把他們統統棒殺了罷!為師已經選定了左近了一個妖怪,到時候把事情往那妖怪頭上一栽,那天宮神將是多曉得事的人,必然不會拆穿,就算有一兩個不開眼的,為師還護不住你嗎?就說和太清道友論道,誤走了隨侍的童子,那玉皇大天尊也不會惡了為師的臉面。”
悟空按捺住殺機,從牙縫裡擠出話來道:“王太后何以此話來教吾?我雖是個猢猻摸樣,但禮從孔丘,道學老子,一腦子的學問具是恩師點化,胸中藏有八千卷古書,盡知五千年前後事。本隨侍恩師身旁,只做一童子。”
“那回禮應答自有函谷關關令,周大夫尹喜在。”
“是你秦國上下,託冠服與我,然後沐浴更衣,尊禮守法,一舉一動無不規矩,如今君視我如使節,爾視我如禽獸,可是前恭後倨,故意辱我?還是本就有意作弄,託禮服視我如小丑?我牽牛前,車後載的是大賢老子,博士陳昂,周大夫趕車,函谷令駕牛。”
“豎子安敢欺辱我?”悟空拍案罵道。
“我沐猴衣冠,自如正人,怎比你衣冠禽獸,畜生不如!”
王太后哪裡聽過這般指著眉毛的辱罵,氣的喘息不平,哆嗦的指著悟空道:“你……你說什麼?”
“住口!無恥老賊,安敢在此饒舌!身為王太后,不清不白,圈養面首,穢亂後宮,不知禮法,妄言朝政,你枉活七十有二,一生未奉天子安國人,只會搖唇鼓舌!虔信巫漢!一條斷脊之犬,還敢在我朝堂上狺狺狂吠,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來人啊!”王太后氣的栽倒再地,秦王驚的離席而起,四方衛士頓時紊亂。
悟空卻不住口,反而一腳將上來拿他的兩個內侍踹到,跳到秦王面前案上,指著堂上眾人問:“我問爾等。學過幾天書,念得幾個字。”又拽著方士的領口問:“說,你念過什麼書?可識得周金文,商甲骨,夏卜辭?”
那緹方士,不過是個會通靈降神之術的巫覡,所會的法術,無不是要運轉一番,開壇做法才能用出來的,被悟空這等武藝的手勁一抓,頓時感覺一股大力將他提了起來,慌得六神無主,驚叫道:‘我同師傅學的法術,未看過什麼書。”
悟空隨手將他砸到地上,笑罵道:“那你也敢說我是無知禽獸?”
又伸手抓來一個士大夫,湊到跌倒在地的王太后身前,推開阻擋的內侍衛士,一張毛臉嚇得王太后連連尖叫,悟空齜牙喝道:“不要叫,我問你,你看過什麼書,學了什麼學問?”
那士大夫兩股戰戰,胯下已經滴落黃湯,口中嗚嗚道:“只是看過一些史書公文。”
悟空連抓幾個,有的還是卿相之才,一一問了,無不如此,最博學的一個士大夫,也不過看過四國史書,學過本國的公文,虛算起來,才認識兩千多個字,看過一萬言的書。悟空將這些貨色隨手貫在地上,一巴掌拍開擋在自己面前的衛士狂笑道:“我道是如何的學問,自命不凡,看不起我禽獸出生,原來也就認識個字!”
“俺老孫從東海傲來國來,歷經千兒八百萬裡的路程,遊歷過數十個國,見過的兩大部洲的人,那各種俚語,我學了有十來種,各國文字,我通那麼八九門,後來有幸拜入師尊門下,聽那孔丘講學,老子講道,和子路學過那孔丘整理的各國詩八百篇,各國公文,上至夏商周,下至諸侯國的公文集子,名《尚書》的又有五六十篇,學《禮經》《樂經》,又學那文王易,孔丘注,後來師傅給我講《連山易》《歸藏易》,各國史書,乃至上古三墳五典,八索九丘。還有師傅所說的上古《山海經》風茂。青銅金文,神鬼卜辭,甲骨結繩,無所不通,還有各種仙家學問。”
“就是你們凡人的學問,我念過的書,也有九億八千萬言,識得的字,有八十九種。”
“你們尚不及我的一個零頭,那裡來的驕狂,看不起俺老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