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浩這才坐起來,身體前傾,壓低聲音說道,“你今天已經引起了鍾國豪的注意了,他回去以後必然會報告給程千帆,你下次見到程千帆,要想好一個合理的說辭。”
“我曉得的。”修雨曼面露慚愧之色,說道,“當時碰到日本兵搜查,我下意識的反應正好被鍾國豪看到了。”
“只是瞬間的反應,卻被他捕捉到了。”說著,她的表情也是嚴肅起來,“不愧是程千帆身邊的得力手下,這個人不簡單。”
“要有一個合理的說辭。”湯浩說道,“要小心程千帆。”
“我明白。”修雨曼點點頭。
她的心中已經有了初步的應對方案,不過火車上人多眼雜,不方便細說,等到了上海後,她再和自己的直屬上級聞國然同志商量,然後報請組織上批准。
……
頤和路二十一號。
特工總部南京區的三號刑訊室內。
蘇晨德眼神陰鷙的盯著刑架上的男子看。
男子渾身上下傷痕累累,可以說肉眼可見的已經沒有幾塊好肉了。
“開口了沒有?”蘇晨德問道。
“沒有。”薛彥霖說道,“這傢伙是一根硬骨頭,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就是一個勁的喊冤枉,別的什麼都不說。”
“搞成這個樣子,卻還是喊冤枉,竟然沒有直接認了,或者胡亂攀誣以免繼續受刑。”蘇晨德走到男子的面前,皮笑肉不笑的擠出來一絲笑意,“你還說你不是紅黨?”
……
男子的眼皮動了動。
“楊彭澤,男,山東蓬萊人,二十九歲,國民政府立法院民事司三處二科副科長,有妻鄒夢凡,三年前妻子病逝,至今未再娶,無子女。”蘇晨德說話的時候,目光死死地盯著男子的眼睛。
“這些只是你公開的資訊,我對此不感興趣。”蘇晨德輕輕搖搖頭,說道,“我想要知道的是,你的真正身份,你的真名,代號,你的上級,下級的情況。”
“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讓我說什麼?”男子抬起頭,看著蘇晨德說道,說話的時候,因為牽扯到臉上、嘴上的傷口,臉部肌肉下意識的抽搐著。
“這就不是聰明的人做法。”蘇晨德搖搖頭,說道,“你哪怕是隨便說些什麼,也好過吃皮肉之苦嘛。”
楊彭澤想要說什麼,然後就是劇烈的咳嗽。
蘇晨德就那麼的冷冷的看楊彭澤咳嗽。
終於,楊彭澤不再咳嗽了,他吐出來一口血水,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只是很為自己不值。”
“不值?”
“我為了追隨汪先生之和平道路,才會來南京工作的,卻是沒想到我這樣的一門心思跟著汪先生走的人,你們竟然不問青紅皂白,想抓就抓,抓了就折磨我,非要逼我說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楊彭澤說道。
……
“一口氣說這麼多,而且還這麼有條理。”蘇晨德笑了,他扭頭對薛彥霖說道,“如果是你,受了這些拷打,你還能如此條理清晰的說這麼一大段話嗎?”
“不能。”薛彥霖搖頭,說道,“屬下會覺得痛不欲生,只想著快些結束這一切,哪裡還會辯解什麼,還不是區座你說什麼,我就承認什麼。”
“你看,這就是區別啊。”蘇晨德用力拍了拍楊彭澤的肩膀,正好拍在了肩膀最嚴重的傷口處,“楊副科長,你不老實啊。”
“這樣的你,你還說你不是紅黨?”蘇晨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