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德國人只是貌似強大而已。”皮特哼了一聲,說道,“強大的法蘭西陸軍不出手則已,出手就是雷霆之勢。”
程千帆知道皮特已經有些生氣了,這個話題上不好再開玩笑刺激,便笑著誇讚皮特的中國話大有長進,竟然都會使用成語了。
……
“月底的時候,我們有一批糧食物資要運往南京。”程千帆說道,“雖然日本人那邊的關係已經打通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你這邊也需要出面疏通交通關卡。”
“南京?”皮特皺眉,他看著程千帆,立刻明白這是‘玖玖商貿’與汪填海政權達成的物資採購協議。
皮特冷笑一聲,“這件事不是你一直在操作的嗎?怎麼?害怕你的同胞罵你是鐵桿漢奸了?”
“有錢賺,你管這麼多做什麼?”程千帆說道,他冷笑著,“你要是不願意出面也行,這筆買賣就是我單獨的。”
“你一箇中國人都不怕被你的同胞痛罵,我一個法國人更不會在乎這個。”皮特冷哼一聲,“行了,交給我了。”
程千帆笑了笑,看了皮特一眼,這個法國人雖然對中國受到日本侵略是報以同情之心的,不過,也只是同情而已,該賺錢的時候那是不會手軟的。
當然了,也正如皮特所說,他這個中國人都和日本人合作,幫助漢奸政權採購物資,皮特這個法國人自然更不會考慮太多了。
“我看到一份公文,你月底時候要外出公幹?”皮特忽而想到,立刻知道了程千帆為何沒有‘吃獨食’,把事情交給他去做的原因。
“我要去一趟南京。”程千帆倒也沒有隱瞞的意思,說道。
“南京?”皮特盯著程千帆上上下下打量,忽而臉色一變,冷冷說道,“你真的決定了?”
“你不是經常諷刺我身為中國人,卻坐視國土淪喪,只想著自己的生意嗎?”程千帆淡淡說道,“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能做什麼?”
“現在不一樣了。”他微笑道,“汪先生的和平救國路線,是唯一能夠拯救中國的,現在有了救國的可能,我自然是要追隨汪先生,為和平救國出一份力的。”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國家被侵略,卻不想著抵抗,甘願在侵略者的扶持下成立投降政權,竟然寄希望於這樣可以拯救國家?!”皮特冷笑一聲,挖苦說道。
“沒有勇氣面對侵略,甘願縮著脖子將希望寄託在侵略者身上,將投降政權粉飾為救國希望,簡直是可笑之極!”他看著沉默不語的程千帆,冷冷說道,“這也許就是我們法蘭西人和你們中國人的最大不同之處。”
……
“我去南京公幹,這可是法租界當局批准的。”程千帆面色也陰沉下來,語氣冷淡說道,“這說明租界當局對於汪先生的和平政權,實際上並不排斥。”
皮特的面色也陰沉下來。
程千帆這麼一位法租界巡捕房的高階官員去南京,參加汪填海政權的還都大典,程千帆雖然沒有明說去南京的真正目的,但是,法租界當局怎麼可能不知道。
在這種情況下,法租界當局卻批准了他去南京公幹的請示,正如程千帆所說,法國人儘管對於暫時並不打算承認汪偽政權,但是,卻也不願意激怒日本人,他們默許了程千帆去南京,這本身就是法租界當局的一種態度體現。
對此,皮特是不贊同,甚至是秉持反對態度的,這一方面是因為皮特始終對於作為侵略者的日本人秉持厭惡態度,更因為他一直認為法租界當局對日本人太過軟弱了,這隻會助長日本人逐步侵佔法蘭西在華利益的囂張氣焰。
“我希望你將來給你的孩子講述這段歷史的時候,你可以理直氣壯。”皮特厭惡的表情看著洋洋得意的程千帆,說道。
“我的孩子會認為我選擇了正確的道路,會為我感到驕傲和自豪的。”程千帆淡淡說道。
“希望如此。”皮特冷笑道。
……
蘇哲步履匆匆敲開了總巡長辦公室的房門。
“金總,出事了。”他隨手關好門,來到金克木的身邊,低聲說道。
“毛毛躁躁,慌什麼?”金克木瞪了蘇哲一眼,說道。
放下手中的鼻菸壺和放大鏡,金克木身體後仰在椅背上,問道,“怎麼了?”
“汪恆毅死了。”蘇哲說道。
“什麼?”金克木身體坐直了,震驚不已,“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會?”
汪恆毅是浙江杭州軍統的人,卻被巡捕房無意間抓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