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儘量避嫌,畢竟這種事,我應該避之唯恐不及的。”趙樞理立刻說道。
“正當如此。”程千帆說道,他又問,“你認為我那位李學長此次能夠成功將丁目屯攆出極司菲爾路嗎?”
“成功率非常大。”趙樞理想了想,說道。
“那這樣,王鉄沐的事情,你要做到避嫌,這符合你一向的處事風格。”程千帆說道,“不過,在其他事情上,你可以儘量配合李萃群,表現出與李萃群較為親近之意。”
“好。”趙樞理點點頭,微笑說道,“我明白該怎麼做了。”
他的心情愉悅,不僅僅因為陳明初被剷除,何興建也可能傷重不治,更因為遇到事情可以向組織上彙報,聆聽、接受組織上的分析和指令,這對於這個此前長期處於失聯狀態的同志來說,這種和組織上親密聯絡的感覺是最幸福和滿足的。
……
程千帆是在民國二十八年的最後一天見到陳明初與何興建的,當然,他見到的是兩人的屍體。
被日本人送到福民醫院搶救的何興建,雖然歷經數日的搶救,終究還是傷重不治。
也正因為何興建死了,程千帆才有機會以法租界巡捕房督辦此案負責人的身份,見到了何興建以及陳明初的屍體:
何興建在法租界有產業,甚至還辦理了法租界的戶籍證明。
此人當初辦理法租界的戶籍證明的時候,其身份還是忠義救國軍副總指揮,這戶籍證明是何興建潛入法租界時候以茲為用的。
後來,何興建投靠日本人當了漢奸,卻依然沒有放棄法租界的戶籍身份。
這次,程千帆是受到三本次郎的指示,以何興建的戶籍證明為籍口,代表巡捕房方面涉入此案的。
“好慘。”程千帆搖搖頭,他用一方手帕掩住了口鼻。
陳明初的天靈蓋被掀飛了。
何興建身中數槍,再加上搶救時候動了手術刀,此時整個人身體腫脹如被宰殺的豬頭。
“程副總,這屍體也看過了,你這邊還有什麼章程?一併說出來吧。”馬曉軼皮笑肉不笑說道。
程千帆瞥了此人一眼,馬曉軼是馬天悛的弟弟,此人對於法租界巡捕房涉入此案非常不滿,對於程千帆更是一直陰陽怪氣。
“我要見一見此案相關人員。”程千帆淡淡說道。
“程副總要見哪個?”
“曹宇,馮國珍……”程千帆從身上摸出一張紙條,好似點檢生死簿一般的神態,說道,“還有——王鉄沐。”
“不可能。”馬曉軼斷然拒絕。
“真的不可以?”程千帆看著馬曉軼,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絕無可能。”馬曉軼冷笑說道。
……
半個小時後。
“程副總,請。”馬曉軼幾乎是咬牙切齒說道,臉上赫然有著一個巴掌印。
“你看,我說了,可以的嘛。”程千帆拍了拍馬曉軼的肩膀,然後哈哈大笑著,進了七十六號的優待室。
看著程千帆那囂張的背影,馬曉軼面色鐵青,咬牙切齒。
“怎麼?不服氣?”優待室對門的房門開啟,馬天悛走出來,看了自己弟弟一眼,他示意馬曉軼進屋,然後關閉了房門。
“大哥,現在整個上海灘都是日本人的天下。”馬曉軼叫嚷道,“我們是端著日本人的飯碗的,還怕他程千帆作甚?”
“你是日本人嗎?”馬天悛以一種古怪的目光看著自己弟弟,問道。
“當然不是。”
“你也知道你不是日本人!”馬天悛冷哼一聲,“你信不信,要不是我給了你一巴掌,過幾天黃浦江里弄不好要多一具浮屍。”
“他敢!”馬曉軼嚷道。
“如今這大上海,除了日本人他程千帆不敢動手,其他人得罪了程千帆,有啷個能有好結果?”馬天悛冷冷說道。
說著,他皺眉,“不對,即便是日本人,他程千帆發起狠來,也敢動手。”
他想起了關於那個叫內藤小翼的日本人與程千帆不對付,後來這個內藤小翼失蹤了的傳聞,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那種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