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情報,這個人目前應該是被困在了租界,具體在法租界還是公共租界,這個就不得知了。”程千帆說道,“鄭老哥那邊若是有什麼想法和需求,且須要儘快答覆。”
他表情嚴肅,“據我所知,日本人正秘密搜捕這個任安寧。”
說著,程千帆緩緩地點燃一支菸卷,“程某有言在先,若是等日本人抓住了任安寧,我只會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舒大明看著程千帆,他明白這話的意思,他明白程千帆的心思:
這位‘小程總’願意幫助重慶,願意幫助軍統,願意為抗日出一份力,但是,也僅限於秘密幫助做些事情,若是讓此人和日本人針鋒相對的對上,他是不願意的,也不敢的。
“程總放心。”舒大明微笑說道,“舒某來上海之前,鄭長官曾經特別叮囑,患難見真情,程總對他的搭救之恩,他不敢忘,對於程總這般黨國干城,一定要保護好。”
他表情鄭重,“只有保護好自身,才能夠更好的服務於抗戰事業。”
“鄭兄此言,字字真機。”程千帆感嘆說道,“說得好啊,抗日不是一朝一夕,更需從長計議。”
……
程千帆回到車內,聞得車廂裡香菸的味道,他一邊發動車輛,同時搖下車窗透氣,“荒木君久等了。”
“二十八分鐘。”荒木播磨說道,“從宮崎君你敲開門進屋,到現在回來,二十八分鐘的時間。”
他笑著說道,“看來宮崎君今天與這個舒大明的會面,是提供了重要的情報與重慶啊。”
“如果不是課長親自吩咐的話,很難想象這樣的情報竟然能經我的口傳給軍統分子。”程千帆輕笑一聲說道,並未提及情報的具體內容。
荒木播磨也沒有追問,兩人都很清楚對方的身份,儘管是好友,但是該保密的還是要保密的。
兩人隨便的聊了些能聊的話題。
車子緩慢的啟動,行駛一段距離後,程千帆在一個路口將荒木播磨放下,然後一踩油門離開。
看著宮崎健太郎的汽車尾燈逐漸消失在夜色中,荒木播磨一直皺著眉頭。
他愈是思考,愈是覺得課長的這個‘鐮刀計劃’突然加快的節奏,這裡面一定是有問題的。
荒木播磨知道自己不該去過多關注此事,不過,事涉好友,同時出於好奇心的驅使,他忍不住去琢磨。
……
程千帆的表情是無比嚴肅的。
鄭衛龍的秘使,這個被鄭衛龍派來上海,專司與他聯絡的舒大明有問題!
他無從知道舒大明有什麼問題,是哪方面的問題。
但是,肯定是有問題。
問題就出現在那一盒沈大成糕點鋪的條頭糕身上。
舒大明遞給他的那一塊條頭糕的右下角有兩個字‘盜驪’。
‘赤驥、盜驪、白義、逾輪、山子、渠黃、華騮、綠耳’,此八個名字乃是周穆王的八匹駿馬的名字。
此乃沈大成糕點鋪新近推出的‘八駿呈祥’糕點。
在糕點上分別寫上八匹駿馬的名字,八匹駿馬寓意事業升騰,萬事如意,討個喜氣和吉利。
最重要的是,這八駿呈祥的糕點,絕對不會分開售賣的,只會‘八匹駿馬’整體出售。
而沈大成糕點鋪的糕點素來不便宜,即便是荷包裡還算充實的家庭,也多不會買這‘八駿呈祥’的齊色糕點,無他,有了這八駿呈祥的討喜名字,這齊色糕點可比平日裡的八塊糕點貴得多了。
所以,程千帆一眼便判斷出舒大明在撒謊,那糕點絕對不是他買來的,也買不到。
最大之可能便是有人送給舒大明的。
而且,舒大明的這個朋友應該頗有財力。
當然,這隻能證明舒大明撒了謊,並不能說明太多問題。
畢竟,以舒大明的身份,從事秘密工作必然有些不可與外人道也之事,或許是給他糕點的朋友的身份特殊,或許是其他原因,或許只是舒大明習慣性的隨口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