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艾恆張了張嘴巴,似乎要表明自己是人,不過,想了想,他明智的閉嘴,並且儘量的讓自己不那麼的引人注目。
“人是你審的,是你下令用刑的。”湯炆烙也是毫不客氣說道,他一指艾恆,“我進來就看到你在那喊著大刑伺候,這小子正用刑歡騰著呢。”
他又指了指自己,“我做什麼了?我來了就制止你用刑,岡田室長明察秋毫,非但不會恨我,還要謝謝我呢,即便他要報復,也是衝著你童學詠。”
“是啊,所以我不想死,只能這麼做了。”童學詠點點頭。
看到湯炆烙要說話,他說道,“好了,湯兄,你我兄弟雖然只共事一年多,童某自忖對你還是瞭解一二的。”
說著,輕笑一聲,“湯兄,實際上你也知道,岡田同樣不會放過你的,對吧。”
湯炆烙臉色一變,“放屁。”
“要怪就怪咱們這位岡田太君是個軟骨頭。”童學詠搖搖頭,說道,“倘若岡田方才沒有求饒開口,不僅僅你湯兄沒事,便是童某也許也會無事。”
他嘖了一聲,“你我忠於蝗軍,用心做事,誤抓了岡田室長,卻是沒想到岡田室長有著鋼鐵般的意志,這當是一樁佳話啊。”
“這件事最關鍵不在於我對岡田用刑,在於你我看到了他的醜態。”童學詠歎了口氣,說道。
湯炆烙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什麼,最終卻是嘆了口氣,搖搖頭,指了指童學詠,“童組長,你可害苦兄弟了。”
“我這是救了你一命。”童學詠說道。
“能不能活過今天還兩說呢。”湯炆烙嘆了口氣。
……
聞聽此言,童學詠的心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自己的判斷是沒錯的。
他平時沒少琢磨這些七十六號的同僚,尤其是對湯炆烙頗為了解。
這是一個聰明人。
他甚至猜測在自己動手之前,湯炆烙已然對岡田的報復心有一定的警覺了。
無他,他當時拔槍,開槍的時候,湯炆烙就在他的身旁不遠處。
以他對湯炆烙身手的瞭解,對此人心性的瞭解,倘若湯炆烙要阻止他開槍,雖然很難,但是,且不說能否成功阻止,湯炆烙是能夠做出阻止動作的,譬如說湯炆烙可以撞過來,使得他開槍打偏。
當然,也許湯炆烙確實是被嚇到了,以至於沒有做出及時應對。
不過,能在七十六號做事,還能活得很好,本就沒有一個易於之輩。
在童學詠的心中,他是傾向於湯炆烙最起碼在那一瞬間是有‘冷眼旁觀’的消極態度在頭腦中的,雖然在那一瞬間後,也許湯炆烙會為自己沒有動作而懊惱。
……
“倘若岡田沒死,你我兄弟必死無疑。”童學詠說道,“岡田死了,你我兄弟也許同樣難逃一死,也許尚且可苟活一些時日。”
“這世道,誰又不是苟活於世呢。”湯炆烙嘆了口氣。
說著,他裝作無可奈何,搖了搖頭,雙手插在褲兜裡,走向岡田俊彥。
岡田俊彥蜷曲著身體,右手還在拼命的按住喉管的洞口,眼皮一搭一搭的:
還活著。
湯炆烙不禁驚歎於岡田俊彥生命力的頑強。
然後,看著蜷曲在血泊中,瀕死的岡田俊彥,他還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梅機關庶聯室室長,這個與七十六號的太上皇晴氣慶胤職務相當的日軍大官,估摸著也應該是一名日軍中佐吧。
一名自己見了面都要鞠躬,乃至是下跪跪舔的日軍中佐,就這麼蜷曲在面前,猶如瀕臨死亡的可憐的牲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