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玉被譚文章引著日本人當面指認後,為敵所捕,根據內線打探到的情報,卜玉被日本憲兵沒日沒夜拷打三天,隻字未吐,只是痛罵譚文章、陳明初二獠。
此後,拖著重傷的身體,卜玉絕食,日本人給他打營養針,卜玉直接拔掉針管,低吼一聲‘殺倭’,面對敵人惱羞成怒、揮舞的軍刀,輕蔑一笑,從容赴死。
“想辦法找找關係。”馬國忠才沉吟說道,“看看能不能收斂屍骨。”
“是!”
“不可由我們自己人出面。”馬國忠叮囑說道,“想辦法找個過手中間人。”
“放心吧,馬六哥。”常小乙說道,“咱找教堂那些人試試。”
“是個辦法。”馬國忠點點頭。
常小乙離開後,馬國忠的表情變得嚴肅且認真。
他是不會看錯的,方才那個引起他注意的黃包車乘客正是程千帆。
且不說程千帆容貌俊秀,便是點頭之交也難忘,更遑論兩人曾是一個馬勺吃飯的同學、袍澤。
……
程千帆微微皺眉。
他方才似感覺到有目光注視,待他不動聲色的用餘光打量,卻並未有什麼發現。
是哪一位故人麼?
程千帆心中暗自思忖。
他令車伕收起車棚,招搖過市,實際上就是意欲以身為餌,吸引南京故人的注意,或者不是南京故人,是上海那邊有‘故人’能認出他為目的。
即便是這‘故人’,極可能是敵非友,甚至會對他恨之入骨,也無妨。
這便是程千帆所想到的一個辦法,主動暴露自己在南京。
這並非是他對於老黃以及若蘭能否識別他的暗語沒有信心。
此種程度上的‘自爆’,可謂是非常自然,一方面若是訊息傳回上海那邊,也便是對於組織上以及特情組那邊的回應訊號,另外,此也可在一定程度上減少敵人對於他在上海離別之時有什麼動作的懷疑——
是南京這邊有人認出他來著,小程總本就是那麼引人注目的人物,他能怎麼辦?
只是,卻不曉得方才是否是故人相看?
卻又是哪位故人?
程千帆在心中思索。
他首先在南京的老朋友名單中思索。
只是——
程千帆搖搖頭,他在南京時候結識的友人,大多數業已在國殤之中罹難。
便是有還存活於世的,也多是逃離了南京。
能夠現在還留在南京的,極少,而又能夠為身在滬上的他所知道的,則幾乎是絕無僅有——
這其中還有一個原因,宮崎健太郎是沒有南京的經歷的,此前又基本上不會來南京,故而他‘宮崎健太郎’會下意識的和南京這邊的人和事越來越生疏,這也是程千帆以宮崎健太郎的心理行事:
南京這邊,宮崎健太郎絕不該去注意和打聽什麼,因他一個都不認識啊。
欸?!
程千帆忽而心中一動,他想起了一個名字:
卜玉。
自己這位昔日軍校袍澤,如近年沒有調動,現應還在軍統南京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