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填海西裝革履,似是剛剛洗了臉,他同五人一一握手,寒暄問了各人的姓名,然後就讓眾人可暢所欲言彙報。
汪填海說:“大家都是為國奔走的熱血青年,是黨國的未來,你們的意見我是很重視的,請隨便談,不要拘束。”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
程千帆早有準備,第一個起來問道,“汪先生,您所倡導的和平運動,為華夏兒女所寄予厚望,便是友邦也多有讚賞。”
汪填海微微頷首,示意程千帆繼續說。
“我等年輕後輩也致力於追隨汪先生之和平運動,有一個問題,是千帆代一些迷途者向先生提問的。”
汪填海表情嚴肅,他看了陳春圃一眼,陳春圃微微點頭,意思是程千帆是可信的,不會故意刁難。
汪填海這才放心,“請繼續。”
“汪先生,請問,我們搞和平運動的目的是什麼?”
汪填海表情認真說道:“這次和平運動是救國,關鍵是解決好中日關係。現在的形勢說明中國打不下去,打下去最後只能是亡國。中國除了和平,沒有別的出路。我主張與日本講和是給全國做個示範,內則完成國家建設,實現國父之遺願,外則負保東亞之責。當前是要把國黨失敗丟掉的地方收回一點,儘快實現還都組織政府,進一步搞好中日和平,共同反紅救國。”
“謝謝汪先生解惑。”程千帆高興說道,“相信解決了這個為什麼要做的問題,很多迷途人會幡然醒悟,投入到先生之和平運動的浩浩洪流中去。”
“國家需要你們這樣的年輕人。”汪填海滿意的點點頭,勉勵說道。
他看向其他四人。
“我們承不承認滿洲國?”李實昀立刻問道。
汪填海含含糊糊地說:“對滿洲國能不能統一於新政權,我們沒把握,但我們要爭取,爭取,所有能爭取的都要爭取。”
李實昀又問:“日本人利用我們,將來新政府會不會成為傀儡?”
汪填海皺眉,當即表示:“不會。日本人吃不了那麼大,他們是想吞併中國,但他們吃不下去。我們和日本訂了和平大綱,原則是善鄰友好,共國防、共經濟提攜,中國真正實現和平兩年後,日本撤兵。日本是君子國家,我們要相信日本的誠意……當然這個目標實現要有很多周折,我們要努力爭取。”
李實昀又說,他露出擔心的表情:“我的情況向陳秘書長彙報過,我過去參加過抗日運動,很多和我一樣的年輕人,日本人是否會對我們算舊賬?”
陳春圃在汪填海耳邊耳語一番。
汪填海看了李實昀一眼,又看了程千帆一眼。
汪填海點了點頭,說道,“迷途知返,這是沒問題的,只要我們能夠審時度勢,要承認我們是失敗者,日本人是不會過分追究的。”
“這樣我就放心了。”李實昀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程千帆面色輕鬆,他狀若無意的看了李實昀一眼。
李實昀注意到程千帆的目光,點了點頭回應,不過,許是因為兩人剛才的衝突,他的面色是冷淡的。
程千帆看向其他三人。
李實昀的心中鬆了一口氣,同時對於程千帆的警覺之心再度提高了一個級別。
難怪羅延年同志提醒自己,在上海期間,除了日本人的憲特機關外,還要小心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為代表的漢奸組織——
羅延年同志特別提醒,法租界的程千帆極度仇視紅色,與日本人走得近,也要格外小心。
現在看來,此人果然如同羅部長所說的那般陰險。
此人聽到他曾經在民國二十年擔任全國各大學赴南京請願總指揮,就立刻當面懷疑他是紅黨,可見此人對紅黨的仇視。
好在他早有準備,早就將這些經歷向汪填海的內侄陳春圃彙報過,程千帆對他的懷疑並不會對他造成影響。
相反,程千帆剛才的那番懷疑和汙衊,令他有充分理由當著汪填海的面提出剛才那個問題,這個手上沾有同志們鮮血的劊子手在無意間幫了他一把,真是諷刺!
其餘幾人提的問題,和程千帆所提問題沒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都是很聰明的配合汪填海,給這位汪副總裁演講的機會。
汪填海談得最多的是:
中國漢文化博大精深,有幾千年歷史,日本到中國來,慢慢地一定會被中國文化同化。遼金元清進入中原,到最後還不是歸化,被我們同化了。
此時,天津來的那位女同學插話:“今天的時代已不是那個時代了”。
汪填海微微一笑:“這一點你們不要懷疑,我在日本留過學,他們地處島嶼,想找個好地方生存發展。僅此而已。”
程千帆這個時候接話說道,“汪先生說的沒錯,元忽必烈那麼強悍,滿清那麼強悍,都沒在中國統治到底,日本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