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從這位呂同學假寐中上半身身體擺向,程千帆判斷此女正在仔細聆聽。
從網球場離開的時候,辜新瑞臨時有事情要去處理,便央求程千帆將這位打網球的女伴暨呂姓女同學送回家。
程千帆無奈只能答應。
他一把捉住了應懷珍的小拳頭,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意,繼續說道,“我們兩個抬頭再看,就看到不遠處的一片綠草地上,一個金色頭髮的女洋人,還有一個光頭的女人,她們兩個中間隔著一道漁網似的東西,每個人手裡都攥著一個短把兒的拍子,正朝著我們喊著……”
“後來呢?”應懷珍問道。
“我們兩個嚇壞了,撒腿就跑。”程千帆說道,“後來我們才明白,那兩個女洋婆子是朝著我們要那網球呢。”
“哎呦呦,笑死我了,我敢說你一定是故意拿走網球的。”應懷珍咯咯笑,“原來你打小就這麼多壞心眼啊。”
“天地良心。”程千帆舉手,“我當時只顧著看那光頭女洋婆子,看著她衝著我們哇哇喊,都被嚇壞了,只恨不得多兩條腿跑。”
“喊什麼?”應懷珍一愣,然後明白過來,她氣的拍了拍程千帆的手面,“哎呀呀,你這人……”
說著,她嗔了程千帆一眼,“我又上當了,這故事就是你瞎編的,哪有什麼女光頭洋婆子。”
程千帆擠眉弄眼,哈哈大笑,“才反應過來啊。”
一把攬住了應懷珍,將女人攬入懷中,輕輕拍打,這遮擋了應懷珍的視線,程千帆則看了前排一眼,他看到呂同學的腦袋一點一點的,似在打瞌睡。
“浩子。”程千帆喊了一句。
“帆哥。”
“先送呂同學回家。”他說道。
“曉得了。”李浩答應一聲。
……
大約兩個多小時後。
程千帆從應懷珍的家中出來,他站在小汽車旁邊,摸出煙盒,取了一支菸,撥動打火機點燃香菸,深深地吸了一口。
李浩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就要出來給帆哥開車門,看到帆哥似是在想事情,他便輕輕下了車,走遠了一些,警覺的打量著周遭的情況。
程千帆右手食指和中指夾著香菸,小拇指撓了撓耳後的頭皮,他在琢磨辜新瑞。
辜新瑞是張四爺的外甥。
兩年前從南洋留學歸來,回到上海。
這位張四爺便引薦了辜新瑞同程千帆認識,希望兩人能夠成為朋友。
在雙方的刻意交好下,兩人很快便熟識,進而真格兒的成為了好友。
辜新瑞是一個頗有意思的公子哥兒。
崇尚國學,卻同時精通英文、法語和日語。
喜歡西式運動,卻又排斥飲食、禮儀上的舶來品,認為華夏禮儀、食物等是老祖宗傳下來的,天下第一品。
總之,這是一個極為有意思的人。
不過,今天引起程千帆暗中關注的並非辜新瑞的這些習慣,而是辜新瑞提出來請他幫忙安排所追求女同學的家中搭上玖玖商貿的運輸線之事。
這等為了追求心儀女子,默默幫助女子解決家中困境的行為,確實是符合辜新瑞的素來脾性的,並無可疑。
真正引起程千帆的興趣的是,辜新瑞所言的,此女子家中有一批貨物需要緊急運往無錫、常州一帶。
這就有趣了。
這個路線正好非常符合玖玖商貿此次配合日軍前往梅村‘偵查’的路線。
程千帆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