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憤怒才怪,他心說。
汪填海此舉不啻於一個不知廉恥之人紅杏出牆賭上了一切離家出走,轉身卻發現姦夫只是玩玩而已。
當然,從性質來說,更加惡劣一萬倍。
從今村兵太郎的口中,程千帆驚訝的發現,影佐禎昭此人似乎對於近衛內閣此舉也是頗有微詞的。
在影佐禎昭給今村兵太郎的電文中,影佐甚至直接抱怨說近衛內閣此舉沒有國際信義,會令帝國良好的國際信譽蒙羞。
程千帆將電報紙遞給今村兵太郎,“老師,影佐閣下似乎對於汪氏的“和平運動,非常熱切。“
同時一個念頭再次在他心頭縈繞,今村兵太郎和影佐禎昭的關係似乎比他所知曉的還要密切。
這種私下裡的抱怨,非密友之間不會如此。
“與汪填海的會談,汪氏的“和平運動,一直由影佐君負責的。”今村兵太郎微微一笑。
程千帆懂了。
與汪氏集團一起謀求的所謂的“和平運動,,這便是影佐禎昭一直致力於促成的政治目標,或者說此事的成敗關係到影佐禎昭的政治生命。
他繼續翻看檔案和電文。
其中有一則是汪氏同影佐禎昭的對話記錄。
汪填海就對影佐禎昭和犬養健“吐露心扉,:
他原來設想在西南日軍未佔領的地區建立一個和平運動基地,但自從離開重慶後情況發生了變化。
不過,現在他的想法也有了改變,我想不如推進百步,索性建立一個和平政府,透過日本政府對中國和平的誠意,用事實來證明抗戰已毫無意義,從而促使重慶政府轉向和平路線,這樣比較適當。
此外,汪填海還“私下裡以朋友身份向影佐抱怨“;
希望日本政府堅持實行近衛首相的宣告,如果不能踐行宣告,我必將遭到國人的譏笑,認為我是受日本的欺騙而離開重慶的。重慶方面也更不會相信日本政府,認為貴國口是心非,不守諾言。
程千帆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則是露出思索之色。“老師,汪填海……”
今村兵太郎壓了壓手,示意宮崎健太郎不要說話,繼續看,仔細閱讀和理解。
“與汪氏會談二三事記”。
程千帆開啟了最後一份檔案,這是影佐同汪填海最新的交流記錄,他瞥了一眼日期,竟然是最近發來的電文記錄。
“對於中國人來說,抗日論也好,和平論也好,都是愛國心的表現,都是以不同的形式熱愛國家。從另一方面來說,抗戰論總容易讓一般的中國人接受。與之相比,和平論幾乎就等於賣國論,是很難讓人接受的。
抗戰這種激進的主張最容易使血氣方剛的中國青年熱血沸騰,但是,這種激進的抵抗思想是危險的,如此的話,中國的將來和亞洲的將來也就令人擔心了。
由於種種誤解,在我們和平運動的征途上會遭受到相當的責難,要經常不斷地被罵為賣國賊、漢奸。
但我已做好捱罵的思想準備。
我始終堅信,我所經歷的苦難,一定能夠綻放出巨大的光芒,我期待著那些現在誤解我們的人,能夠最終醒悟,意識到他們是錯的,並且相逢一笑,為亞洲的和平,中日之間的永久和平歡呼。
程千帆的內心裡可謂是憤怒的情緒如潮湧一般,他是萬萬想不到,一個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特別是想到此人此前竟貴為國黨二號人物!
影佐禎昭似乎被汪填海的話深為感動,他在發給今村兵太郎的這封電文中給予了汪填海最高階的讚詞:
“汪氏的行動表現出他對支那、對東亞的熱愛和赤誠,其崇高的精神、高潔的人格連鬼神都會為之感動。我除了真正地敬服感佩以外還能有什麼呢?“
程千帆感覺到強烈的作嘔之意,他已經可以想象影佐和汪氏兩人互相“欣賞,,也不知是真誠還是虛偽的讚歎對方的場面了。
他感覺自己的情緒快要控制不住了。
必須想辦法化解和遮掩過去。
.……
“老師,汪填海竟然提出來建立和平政府?“程千帆突然露出震驚且憤怒的表情,他勃然大怒,“此乃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