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皺了皺眉頭。
“怎麼了?”趙義緊張問道。
“義哥,街坊們亂講話,你別往心裡去。”陶雲紅說道。
“這幫人,必須對他們狠一點,不然我上班不在家,你還不得被他們欺上門啊。”趙義搖搖頭說道。
因為趙義的工作性質,他們家沒少挨街坊鄰居背地裡的閒話和白眼。
陶雲紅一直不太贊同他在親日報館工作,更不想他為日本人做事。
平日裡也勸說他與人為善。
不過,趙義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一個為‘日中親善’搖旗吶喊的準漢奸,雖然用不著飛揚跋扈,但是,總不能讓老百姓欺負了去。
“福生只是小娃娃呢。”陶雲紅勸說道。
丈夫連小孩子都欺負,特別是聽到福生姆媽罵他們家生不出兒子,這令陶雲紅心裡百般不是滋味。
趙義是家中獨子,陶雲紅就盼著第一個孩子是帶把的,這樣她心裡才能放鬆一些。
“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死孩子罵你呢。”趙義皺眉說道。
不知道是哪個缺德冒煙的教的,弄堂裡的孩子跟在陶雲紅的背後唱歌,大約是‘漢奸的婆娘該死的娃’之類的話。
“下個月回老家去,我去姑太太那裡一趟吧。”陶雲紅轉換話題,輕聲說道。
因為趙義現在的工作,姑太太很生氣,言說要不認趙義這個侄子了,這件事陶雲紅一直記在心裡呢。
“不去!”趙義臉色一變,“都說不認我這個侄子了,我且巴巴上門作什麼?”
“哪有呢。”陶雲紅勸說道,心中卻是打定主意到時候自己一定要去拜訪一下,雖然狠話撂下了,但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呢,若是真的不來往了,那就真的是斷了。
而且,考慮到丈夫的工作,她還是希望丈夫能夠和親戚來往著,有這些血脈親戚,丈夫總歸還算是中國人啊,要是親戚真的斷了往來,那就真的是祖墳都進不去了。
趙義看了妻子一眼,雲紅賢惠,他是知道的,兩家是早就定下的親事,若不是這般,以妻子的性格,便是再柔柔弱弱,也不會同意嫁給一個準漢奸。
他也明白妻子在想些什麼,嘆了口氣沒說什麼。
叮鈴鈴。
電話鈴聲。
“我去接電話。”趙義攙扶孕妻坐下,自己上樓去接電話。
大約幾分鐘後,趙義從樓下下來。
“飯都做好了呢。”陶雲紅看到丈夫似要出門,趕緊說道。
“你先吃吧,有生意上門了,我出去一趟。”趙義朝著妻子擠擠眼,作出高興期待的樣子。
看到丈夫開門離開,陶雲紅的眼眸閃過擔心和憂愁。
她知道丈夫說的生意是什麼。
因為趙義在親日報館工作,能夠接觸到一些日本人,且他精通日語,故而一些被日本人或抓捕,或是扣押貨物的商旅百姓便會找到趙義,請他幫忙中介,從日本人那裡贖人貨。
這本是積陰德的事情,不過,陶雲紅經常聽到外人罵自己丈夫,言說趙義心狠手黑,每次必然獅子大開口勒索商旅百姓。
唉!
陶雲紅坐在餐桌前,看著桌上的菜餚,嘆了口氣,本就孕吐的她更加沒了胃口。
……
十六鋪本來是街道十分狹窄的。
北伐後,陸家宅弄和集思街被開闢成大馬路,這便是開闊的東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