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進河裡?”程千帆露出驚訝之色。
“重慶方面的人炸了一座橋,一輛小汽車落入河裡了。”金克木說道。
程千帆心中頓時明白了,這定然是吳順佳乾的,好樣的。
他心中琢磨,日本人的小汽車掉河裡了?
是誰的座駕?
或者說,車裡有誰?
荒木播磨?
“能夠坐小汽車的,不是普通的日本人啊。”程千帆鼻腔噴出淡淡的煙氣,說道。
“死了活該。”金克木冷笑一聲,“咱們也沒有請他們來中國。”
程千帆便笑了笑。
因為‘鐮刀’計劃,三本次郎令他可以適當的疏遠‘日本朋友’,同時表現出一些對日本人不滿的態度。
上海站方面還沒有正式上鉤,反倒是金克木對他的觀感好了一些。
“日本人這次做的很過火,他們的一支憲兵小隊假扮成平民,攜帶武器進入法租界。”金克木面色憤慨,說道,“連歪把子輕機槍也帶進來了。”
“輕機槍?這確實是太囂張了!”程千帆驚訝不已,隨即皺眉說道。
“是啊,太囂張了。”金克木嘆口氣,“他們算準了法國人不會真的和他們翻臉。”
“上邊怎麼說?”程千帆聞言,便問道。
“姜騾子匪幫襲擊科迪埃路,巡捕房和見義勇為的日本義士聯手挫敗了姜騾子匪幫的惡行。”金克木冷笑一聲,說道。
“這……”程千帆愣了下,然後思考片刻後說道,“日本人讓步了。”
“是啊,日本人難得讓了一步。”金克木點點頭。
明明是日本人攜帶重武器、以士兵假扮平民進入到法租界,對法租界居民區展開襲擊,法國人卻只能捏著鼻子承認是受到了姜騾子匪徒的襲擊,甚至還得稱呼日本特工和憲兵為見義勇為的日本義士。
看似是法國人受到了極大的屈辱。
但是,無論是程千帆還是金克木卻都知道,這是日本人讓步了。
首先,將此次戰鬥推給承包了上海灘大部分惡性案件的姜騾子匪幫,這是雙方都有臺階下,不必撕破臉。
最重要的一點是,日本人認可此乃姜騾子匪幫所為,而姜騾子是法租界的通緝犯,這屬於法租界的‘份內治安管轄’,那麼,日本人便不能再以‘引入仇日分子’的名義要求法租界將特務處上海站的傷員引渡給日本方面了。
故而,金克木和程千帆都說此乃日本人的一種讓步。
此外,此前因為法租界方面對待日本人的態度過於軟弱,多次向日本方面引渡抗日分子,這引起了國紅兩黨的強烈不滿——
從某方面來說,此次日本人的讓步,法國人保住了特務處的人,這可以理解為這是法國人向國府所展現的一次重大的對日勝利。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法租界方面會輕輕放過被抓捕的上海站人員,法國人會按照法租界的法律加以審訊和判刑。
但是,僅僅是如此,國府方面卻可將之視為一次勝利。
國家孱弱,何其可悲。
隨後,中央巡捕房召開了一次高層會議,在此次會議上,總巡長金克木、副總巡長程千帆先後做了重要講話。
中央巡捕房通告全轄區,強烈譴責姜騾子匪幫襲擊科迪埃路無辜市民的行為,發誓要將作惡多端的姜騾子匪幫早日緝拿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