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與鷗陷入沉思,微微頷首。
路大章則是立刻表示贊同,他是最能夠理解程千帆的想法的。
“所以,副總巡長的職務,對於我而言,有利有弊。”程千帆坐下來,拿了兩個核桃在手中把玩,說道。
是否要去競爭副總巡長的位子,決定權不在他,這需要組織上最終做決定,但是,他必須就此事給出可觀的分析,以供組織上作參詳。
事實上,‘火苗’太特殊,太重要了,如果程千帆自己能立刻做出選擇,譬如說他認為繼續留在三巡當巡長最合適,那麼,他表明了這個態度,組織上也會重視,並且慎重考慮他的建議的。
只是,此事有利有弊,程千帆自己也一時之間無法抉擇,所以,他只能給出客觀分析,請組織上來做出抉擇。
“此事很重要,我會向組織上,向總部彙報的。”彭與鷗說道。
嚴格來說,‘火苗’的組織關係不在上海,是‘翔舞’同志直屬,‘農夫’同志直管的,這件事是需要向總部彙報,甚至最終需要‘翔舞’由同志來做出決定的。
“我說,不要這麼嚴肅嘛。”路大章微笑著,“搞得好像日本人一定能夠聽我們指揮,幫助程巡長升官發財呢。”
三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
談完了具體的工作。
彭與鷗也向兩人傳達了江蘇省委和上海市委對於新形勢下的抗日鬥爭工作的要求和建議。
“組織上對同志們提出了‘三化’、‘三勤’的要求。”彭與鷗聲音振奮,他用力揮了揮手臂。
所謂‘三化’、‘三勤’,即職業化、社會化、群眾化;勤學、勤業、勤交友。
彭與鷗重點講述了群眾化和勤交友。
具體包括成立與加入各種形式、公開合法的群眾組織,如組織抗日救國會,組織互助會、興辦補習夜校等團結工人,學生和市民。
通俗地講,便是要求同志們主動融入工農群眾,真正的和人民群眾交朋友,而不是以紅黨黨員的身份去下命令和生硬的指揮群眾。
為何組織上會重點提及‘群眾化’和‘勤交友’,以上海目前的情況為例:
上海的紅黨數量,一九二七年的時候大約有一萬四千餘人,去年年底暨一九三七年的統計,能夠聯絡上的,在組織的同志是一百六十餘人。
目前上海的同志們中,有一部分是最近一兩年中新近加入的學生黨員。
這既說明了國紅合作之後,組織上在上海獲得了相對較為寬容的發展環境,當然,這只是相對而言,實際上革命環境依然很危險。
同時,學生黨員不缺乏高昂的革命熱情,但是,在某些方面不夠群眾化,也不是年輕的同志不願意融入群眾,而是因為這需要一個過程。
程千帆想到了秦迪,秦迪的革命熱情毋庸置疑,善良、熱血、同情疾苦,這是秦迪,他也願意親自去幫助貧苦的群眾,但是,想要完全和人民群眾打成一片,他不知道秦迪能不能做到,即使是能做到,這也這需要一個融入的過程。
“組織上正在籌備‘益友社’。”彭與鷗說道,“暫不知道這是否會引起巡捕房、警察局以及日本人的注意,法租界這邊需要你們保持警惕,一旦有情況,及時向組織上示警。”
‘益友社’的組織上預備成立的商業職員團體,以“提倡正當娛樂,改善業餘生活”為宗旨,舉辦劇團、圖書館、診療所、理髮室,尤其是預備花大力氣開辦業餘補習學校,教群眾識字,懂大道理,知榮恥,灌輸抗日愛國思想。
程千帆和路大章點點頭,表示會暗中關注此事,他們深知此事的重要性,我黨紮根於工農群眾,工農是我黨的根基,‘益友社’實質上是暗中發展工農,開展愛國、抗日鬥爭。
……
積雪頗為厚實。
踏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程千帆右手輕輕一甩,將搭下來的圍巾整理好。
他搓了搓手,哈了口氣。
程千帆和彭與鷗並肩而行,雪花飄落在二人身上,兩人渾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