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程千帆挑了挑眉。
“昨天晚上,江口英也帶了一個人連夜去見了費力。”李浩看了一眼後視鏡,繼續說道,“今天一大早,費力去了川洪浜。”
“川洪浜?”程千帆點點頭,那裡原是上海縣和寶山縣的界浜,清末民初被填沒,河之南為界路,河之北為新民路,填沒以後統稱為界路,亦是英美公共租界與華界的分界處。
“盯緊費力。”程千帆吩咐說道,“查一下川洪浜附近的旅館。”
程千帆判斷日本人不會選擇民居作為據點,民居人多眼雜,不利於隱藏,反倒是旅社因為人來人往,不會引人注目。
以旅社作為據點,最大的危險來自於巡捕的盤查,但是,只要搞定了費力,則沒有這個擔憂。
在研判出江口英也的意圖後,程千帆便傾向於日本人會選擇旅社作為隱蔽據點。
“明白。”李浩點點頭。
……
復旦公學在法租界西部的海格路,這裡是法租界和英美租界的邊界。
復旦公學原址在吳淞鎮上,辛亥革命後,民國臨時政府批准將前清公產李鴻章祠堂撥付復旦公學使用。
“帆哥,前面走不了了。”李浩看了看前面黑壓壓的人群,說道。
程千帆搖下車窗看了一眼,是復旦公學的學生們在集會,學生們舉著抗日橫幅,喊著抗日口號,正在向沿途的市民發放抗日傳單。
“我走過去就行了。”程千帆推門下車,“你開車回去,不必等我了。”
“是。”
“抗日救國!”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甫一下車,走了沒有幾步路,程千帆感覺自己好似置身於火熱的洪流。
年輕的學子,慷慨激昂的發表演說,高喊著口號。
有一個學生脖頸上掛著一個募捐箱,呼籲市民為抗戰捐款。
他已經被捐款的市民圍的水洩不通,聲嘶力竭的喊著,“抗戰到死!不死不休!”
一名乞丐端著自己的討飯碗,手裡捏著兩張毛票,拼命的擠進去,將印了烏黑的手指印的毛票放進了捐款箱。
程千帆感覺自己的內心被激盪的情緒感染著。
中國不會亡!
一名扎著馬尾辮的女學生擠過來,將一張傳單塞進了他的手中,“先生,抗戰救國,人人有責,我們在為抗日將士捐款,請您慷慨解囊。”
程千帆沒有理會,他沉默的攥住傳單,擠開人群,沒入人流之中。
“欸!你這人——”女學生看著消失的背影,氣的跺了跺腳。
“好了,小曼,不要和這種人一般見識。”一名男學生寬慰說道,“這種人的血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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