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興的大表哥。”
“這位先生,您弄錯了吧,我家先生在宜興沒有親戚。”
“錯不了,你家先生是泰州的,我以前也是泰州的。”
吱呀一聲,門開了。
彭與鷗進門,同剛才說話的年輕同志點點頭,徑直上樓。
樓上的書房,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正在伏案寫作,聽到聲音,嗅了嗅鼻子,“小歐陽,我就是嘴饞,唸叨一下一個月沒見肉了,你還真買豬頭肉了啊,我們的津貼可是不夠了啊。”
彭與鷗笑而不語,將東西放在椅子上,直接擰開了酒瓶。
他還特意用手扇了扇。
“酒?”中年男子嗅了嗅鼻子,臉色一變,幾乎是要跳起來,訓斥說道,“我說小歐陽,有酒有肉,這日子真的不過了?下頓喝西北風啊!”
然後他一扭頭,就看到了微笑著看著他的彭與鷗。
“哎呦呦!老彭!”中年男子先是一愣,直接走過來,右腿被椅子撞了下,也顧不上了,上來直接和彭與鷗擁抱。
而後,兩人看了看對方。
“彭與鷗同志,你廋了不少啊!”
“‘農夫’同志,你也黑了不少。”
兩人哈哈大笑,再次擁抱!
“我怎麼聞到了香菸味道?”‘農夫’同志嗅了嗅鼻子。
“你啊你,難怪常光頭氣的罵,說你的鼻子比狗還要靈!”彭與鷗笑著說。
他從提包裡剛摸出那條香菸,就被‘農夫’同志一把拿過去,趕緊撕開包裝,拿出一包煙,拆封,拿出一支菸放進嘴巴,摸出洋火,劃了一根火柴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看著彭與鷗看他的眼神,‘農夫’哈哈一笑,“斷糧兩天了!”
說著,他吐了口菸圈,舒坦的眯著眼,“也就你老彭富裕,直接拿來一條煙,在西北,教員手裡都沒有這麼闊氣。”
“我可沒有這麼闊氣。”彭與鷗說道,“這是‘火苗’同志接濟我的。”
看著‘農夫’的表情變得嚴肅,彭與鷗笑著解釋說,“你也別用那眼神看我,組織紀律我當然知道,老彭我一沒有從‘火苗’同志手裡拿錢,二沒有要東西,當然,總共就得了兩條香菸,是‘火苗’同志知道我斷糧了,賒給我的,我已經還了一條煙的煙錢了。”
‘農夫’同志拿起香菸,看了看包裝,確認是市面上最常見的金黃牌香菸,這才點點頭。
不是他不近人情,生活條件好的同志們送兩條香菸,這不是什麼大事。
但是,放在‘火苗’同志的身上,這就不是小事。
任何來自‘火苗’同志那裡的物品,出現在彭與鷗的手中,都要格外警惕,必須避免有指向性和不應該出現在彭與鷗手中的物品出現。
“那個小傢伙現在怎麼樣?”‘農夫’同志問。
“嚯,說起那小子。”彭與鷗吃了一小塊豬頭肉,“威風著呢。”
他抿了一口酒,“在上海灘,特別是在法租界,說起小程巡長,無人不知。”
說著,他指了指‘農夫’同志,“便是你老農,要是在法租界遇到麻煩了,報一聲小程巡長的名字,都會給你三分面子。”
‘農夫’同志聞言,哈哈大笑,笑過之後,他長嘆一聲,“苦了這孩子了。”
彭與鷗也是默然,他自然也非常清楚程千帆身處的環境是多麼複雜和殘酷,這個年輕人身上的壓力是多麼大,甚至可以說,‘火苗’便是睡覺也要睜著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