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與彭與鷗漫步在鵝卵石路上,邊走邊聊。
“中央為宛平盧溝橋事變的全國通電。”彭與鷗說道。
程千帆點點頭,“通電我看到了,街面上有學生在發傳單,學工委要叮囑學生們小心些。”
“抗日救國是大勢所趨。”彭與鷗說道,“我們要開始學會和國府合作,同時更要學會如何在合作中保護自己。”
“需要我做些什麼?”程千帆輕聲問。
“組織上準備在上海發動廣泛的宣傳活動,呼籲抗日,向大眾普及抗日知識,告訴大家,日本侵略者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彭與鷗說。
“明白了,我會盯著巡捕房這邊的。”程千帆點點頭。
他的任務就是暗中保護同志們的安全。
……
“彭教授。”程千帆輕聲說。
“你說。”
“從明天開始,我們暫時切斷聯絡。”程千帆說。
彭與鷗表情一變,立刻壓低聲音,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程千帆微笑說。
“危險嗎?”彭與鷗脫口而出,但是,不需要程千帆回答,他自己就反應過來,就知道答案了。
定然是極為危險,不然‘火苗’同志不會說要切斷聯絡。
“是特務處那邊的任務?”彭與鷗繼續問。
“恩。”程千帆點點頭。
“我不同意。”彭與鷗說道,“組織上也不會同意的。”
“我向總部去電匯報過。”程千帆看到小寶向他揮手,看到白若蘭對自己微笑,他也微笑著揮手回應,“總部批准了。”
……
沉默。
彭與鷗沉默了,他看著微笑的年輕戰友,看著他微笑著同家人揮手。
沒有人知道,他們正在談論的是生死話題。
“十日後,我家中的窗臺外,我會在貓盆邊上放一盆花,這便說明我無恙,可以恢復聯絡。”程千帆繼續說。
“如果沒有放這盆花。”程千帆停住說話,他看到小寶跑過來,對他說,“哥哥,小寶口渴。”
程千帆將自己拎著的水壺擰開,遞過去。
小寶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
“拿過去吧,給嫂嫂也喝點。”程千帆將蓋塞擰上,掛在了小寶的脖子上,小囡囡覺得很好玩,咯咯笑著跑開了。
“我會安排若蘭帶小寶回江山老家掃墓,不過,我瞭解若蘭,即便是我沒有通知她回來,她也會回來找尋我的。”
程千帆看了眼妻子,眼神溫柔,扭過頭來,繼續說道,“我若不在了,希望組織上能夠批准我的妻子,還有小寶去西北總部。”程千帆輕聲說,“我的姐姐在延州,有她在,我當放心若蘭。”
“小寶。”程千帆似是陷入悲傷的回憶,停頓了一下,“小寶是‘竹林’同志和羅慧娟同志的遺孤,我們有責任和義務保護好孩子。”
彭與鷗震驚了,他見過小寶很多次,但是,卻並不知道小寶竟然是‘竹林’同志和羅慧娟同志的遺孤。
疼惜、憐愛的視線投射在那個正在咯咯咯咯笑著的小可愛身上,彭與鷗的眼眸有些潮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