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事?”程千帆故意露出思索之色,“我怎麼不記得我那時候在霞飛路做什麼?”
荒木播磨睜開眼睛,他用鉛筆在紙上寫下了:
順其所說,宮崎君在套話。
“你的手裡拎著兩瓶酒,還有滷菜。”汪康年說道,他的狀態有些奇怪,似乎是陷入某種回憶中,神情有些恍惚,“你是準備去拜訪麥蘭捕房的蘇稚康,蘇稚康喜歡吃萬氏豬蹄,你去霞飛路買豬蹄的。”
“霞飛路槍擊案,初春,稚康兄……”程千帆沉吟著,他點點頭,“你這麼一說,我似乎是有那麼一點點印象了。”
隔壁監視暗房,荒木播磨在紙上寫下了:
宮崎君演技不錯,順水推舟引汪康年說話。
寫到這裡的時候,荒木播磨露出一抹遲疑的表情,他隨後緩慢的畫了個圈,將‘演技’這個詞圈起來了。
……
“程千帆,你不要隱藏了,我早就看透你了。”汪康年突然說道,“我知道你的身份!”
“看透我了?你知道我的身份?!”程千帆皺眉,然後他直接走到了鹽水缸那邊,拿起皮鞭,衝著汪康年就是一陣劈頭蓋臉的抽打。
一邊抽打,一邊還罵道,“你知道我的身份,竟然還敢對我如此不敬的態度?!”
一頓皮鞭下去,汪康年皮開肉綻,慘叫連連。
皮鞭抽人也是需要費力氣的,程千帆的額頭泛起汗珠,他收起皮鞭,看著血肉模糊的汪康年,心情大為舒暢,點燃了一支菸卷,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說啊,繼續說啊。”
“你那天實際上並不是去霞飛路買豬腳的,你實際上是去霞飛路與紅黨老廖接頭的。”汪康年咬著牙,恨聲底裡吼道,“程千帆,你是紅黨,你是老廖的上線,你知道是我弄死你的下線的,你恨我,所以你千方百計的要弄死我,是你一直在構陷我!”
……
“紅黨程千帆,程千帆你是紅黨!你才是紅黨!”
程千帆看著狀若瘋狂的汪康年,他的表情是玩味的,帶著淡淡的戲謔之意。
他的這幅表情,似乎完全出乎汪康年的意料,汪康年慢慢的閉嘴了,就那麼的看著程千帆。
“程千帆,你彆強裝鎮定了。”汪康年說道,“被我識破了你的真實面目,你現在一定很恐慌吧。”
汪康年大聲喊道,“你現在是不是恨不得立刻殺了我,滅我的口!”
“來吧,汪某人若是在你這個紅匪面前皺一下眉頭,就是小娘養的。”
程千帆看著汪康年,汪康年的種種表現,似乎是愈發證實了他的猜測。
“你說程千帆是紅黨?”程千帆皺著眉頭,看著汪康年。
“程千帆,你承認你是紅黨了!”汪康年興奮不已,喊道。
“除了這個猜測之外,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程千帆是紅黨?”程千帆看著汪康年,“或者說,還有其他什麼疑點能夠佐證你的懷疑?”
汪康年沉默了,他確實是沒有切實的證據來確定程千帆的紅黨身份,這一切只不過是他被關押這幾年期間,天天琢磨,琢磨出來的一種猜測:
他和程千帆的仇怨,或者說,他第一次關注到程千帆這個人,回到原點,正是民國二十五年初春,霞飛路抓捕紅黨老廖的那起案子,當時進入到小四的照相機鏡頭的程千帆。
於是乎,汪康年有了一個猜測——
關於程千帆就是和老廖接頭的那個上線紅黨!
倘若這個猜測是正確無誤的話,那麼,隨後發生的一切,程千帆與他之間的種種仇怨,似乎就都說得通了。
但是,最大的問題就是,這個似乎可以解釋的通一切的猜測,他並沒有掌握到任何可以拿來有力指證的證據。
……
“你沒有證據。”程千帆略失望的搖搖頭,然後他點點頭,“不過,若是有時間的話,倒是可以查一查。”
說著,程千帆嘖了一聲,“竟然還有這種事,端的是有趣啊。”
汪康年看著程千帆,他有些聽不懂,看不透此時的程千帆。
然後,他想到了方才程千帆說話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古怪的話語‘你說程千帆是紅黨’?
“程千帆。”汪康年不解的目光看著程千帆,“你說‘你說程千帆是紅黨’,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這樣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