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不大。”佐上梅津住搖搖頭,“倘若李萃群帶來青島人的有重慶內奸,而這個內奸還能聯絡上青島站方面,那麼,柯志江的青島站就不會被摧毀了。”
千北原司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認,佐上梅津住的這番話邏輯上是站得住腳的。
沉默了好一會,千北原司忽然說道,“佐上君,我認為一個人有可疑。”
“你還是堅持懷疑宮崎健太郎?”佐上梅津住斜了千北原司一眼,“你有什麼證據嗎?”
千北原司搖頭,他要是真的有什麼證據的話,早就下令抓人審訊了。
“我知道菊部寬夫以及內藤小翼留下的一些東西在你手裡,你應該是受到了他們的影響,以至於對宮崎健太郎一直有偏見。”佐上梅津住說道。
聽到‘偏見’這個詞,千北原司皺眉,他意識到佐上梅津住不支援他的看法。
“千北君。”佐上梅津住正色說道,“你要明白,程千帆可以懷疑,但是,那是宮崎健太郎,是我們日本人,是帝國特工。”
看到千北原司還要說話,佐上梅津住擺擺手,“這一次,宮崎健太郎不顧性命救了川田篤人,只這一點,你就不可以繼續糾纏宮崎健太郎,此外,最重要的是——”
他看著千北原司,表情嚴肅說道,“根據我從青島憲兵隊內部掌握的情報,宮崎健太郎真正的身份應該是川田家的家臣。”
“懷疑帝國悠久歷史貴族家的臣子,這是絕對不允許的。”佐上梅津住沉聲道。
“他算什麼川田家的家臣,頂多是一個奴僕。”千北原司冷哼一聲說道。
“川田家的奴僕,也是你惹不得的!”佐上梅津住冷冷說道。
他覺得千北原司著了魔,就如同當初的內藤小翼以及菊部寬夫一般。
……
“好了,這件事帝國自有相關部門調查。”佐上梅津住說道,“你提審廖華,可有什麼收穫。”
千北原司搖搖頭,“儘管對此人用盡了刑具,但是,廖華一言不發,拒絕回答任何問題。”
“這反而說明有問題。”佐上梅津住說道,“廖華肯定認識徐啟立,不,是徐白河,他將徐啟立錯認為徐白河了。”
“我已經向青島方面提出了,將廖華帶回上海繼續審訊的請求。”千北原司說道。
“是不是有什麼新的想法?”佐上梅津住問道。
“關東州方面也一直懷疑徐白河有在上海的活動經歷,所以,不排除廖華也有上海的活動經歷。”千北原司說道,“當然,以現在我們所掌握的情況來看,廖華與上海方面並無瓜葛。”
“不過……”千北原司搖搖頭,“我有一種直覺,要破開迷霧,上海很重要。”
“池內司令官發來一份密電。”佐上梅津住說道,“帝國駐上海領事館的今村兵太郎參贊,曾經在關東州任職,他對於關東州當初的間諜、洩密事件一直耿耿於懷,他曾經安排宮崎健太郎利用程千帆在巡捕房的身份和勢力,在上海秘密調查徐白河的活動經歷。”
“噢?”千北原司來了興趣,“可有什麼收穫?”
“不了了之。”佐上梅津住搖搖頭,“宮崎健太郎進行了秘密調查,卻並未發現徐白河有在上海活動的蹤跡。”
“這不奇怪,倘若宮崎健太郎本身有問題……”千北原司冷笑一聲。
“夠了!”佐上梅津住怒了,他怒斥千北原司,“千北君,請收起你那執拗的不可理喻的偏見!”
“且不說宮崎健太郎是帝國特工,是川田家的人,是不可能有問題,也不允許被懷疑的。”他怒氣衝衝說道,“就只說一點,徐白河高度懷疑是紅黨滿洲特科的人,而以宮崎健太郎的履歷來看,他是不可能與徐白河有什麼交集的。”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宮崎健太郎在加入上海特高課之前,一直都是以行吟詩人的名義在支那活動,為帝國蒐集情報的。”千北原司毫不退縮,說道,“他的活動範圍很廣,此外,宮崎健太郎的老師谷口寬之教授此前長期在北平和天津活動,宮崎健太郎也經常去北平和天津。”
千北原司冷冷說道,“也不能排除宮崎健太郎去過青島,去過關東州和滿洲。”
“即便是宮崎健太郎去過那些地方,這又能說明什麼呢?”佐上梅津住皺眉,說道。
千北原司沉默了,是啊,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將廖華帶到上海後,我有意安排廖華與宮崎健太郎見面。”千北原司忽而說道。
“還有那個卜大泉。”千北原司說道,“這個人也帶回上海。”
佐上梅津住搖搖頭,皺眉,卻是終究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千北原司思索片刻,忽而神情微動,對佐上梅津住說道,“宮崎健太郎曾經與瀨戶內川共事,瀨戶內川是紅黨上海特科的人,而徐白河是滿洲特科的人,都是紅黨特科,要說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絡,這是可能的,所以,瀨戶內川與徐白河之間,不,劉波與徐白河之間,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我們所不知道的隱秘?”
佐上梅津住愣了下,他沒想到千北原司的思維竟然如此跳脫,竟然將那個被上海特高課視為奇恥大辱的叛徒瀨戶內川,與徐白河聯絡在了一起。
他又不得不承認,千北原司的這一番分析還是有一些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