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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帆放下手中的那本‘汪先生重要講話’,他看著豪仔推門而入,面上露出驚喜之色,“豪仔,什麼時候到的?”
然後他看到豪仔身邊的陌生男子,有些驚訝,遂點了點頭也算打招呼。
“昨天晚上的火車,路上在省會耽擱了,今天早上才到下關。”豪仔說道。
他指了指身旁的男子說道,“我按照帆哥電報裡說的,去理想車行找龐經理,不料龐經理不在,正好這位蕭先生說他要來找帆哥有事,就帶了我過來了。”
“蕭先生,謝了。”程千帆朝著男子熱情道謝,同時心中也是警惕心提起:
豪仔是在理想車行與此人碰到的,此人要找他。
時間、地點、人物,稍作串聯,程千帆便有理由懷疑這位‘蕭先生’很可能是梅機關的人。
奇了怪了——
為了避免引起楚銘宇對於其身份的懷疑和警覺,岡田俊彥一直以來都是親自與他碰面,從未假手他人。
這次為何是這個‘蕭先生’來見他?
岡田俊彥為什麼沒有來?
是有事情走不開?
即便是岡田俊彥有事來不了,那也應該是龐元鞠來找他啊,而不應該是眼前這個陌生的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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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先生找我有事?”程千帆客客氣氣問道。
“是有一些事情,事關田襄理,特來請教。”小泉信澤儘管心中急躁,還是客客氣氣說道。
“田襄理?”程千帆盯著對方的眼睛看,似乎是要確認什麼。
“是的,鑫達商貿的田襄理。”小泉信澤點了點頭,“他和理想車行的龐經理昨天一同來探望了程總。”
聽得‘蕭先生’這般說,程千帆的表情變得凝重,他衝著豪仔說道,“豪仔,外面守著,不要讓人打擾我和蕭先生敘話。”
“是。”豪仔答應一聲,即刻退出了病房,還隨手帶上了房門。
……
“閣下是?”程千帆表情嚴肅看向‘蕭先生’。
“梅機關,庶聯室一等秘書,小泉信澤。”小泉信澤說道“大名鼎鼎的‘小程總’,久仰大名。”
“原來是小泉先生。”程千帆點點頭,“小泉先生找我有事?”
小泉信澤的內心是驚訝的,因為他注意到自己說出身份的時候,這個中國人似乎並沒有太在意,儘管並沒有敵意,但是,他從程千帆的身上並未看到那種中國人面對大日本帝國軍官時候的,那種諂媚和卑躬屈膝。
“是岡田室長找我有事?”程千帆又問。
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和神態明顯恭敬了很多,這也令小泉信澤不由得多看了這個傢伙一眼,這位上海灘大名鼎鼎的‘小程總’對待帝國人員的態度,看來更多的是取決於對方的身份地位。
當然,這種區別對待,也令小泉信澤心中頗為不舒服。
……
“昨天室長與龐元鞠可是來醫院探望了程先生?”小泉信澤問道。
“是的,室長和龐經理是上午來醫院的。”程千帆說道。
他注意到小泉信澤身旁那個人從公文包裡取出了紙筆,竟然非常正式的開始記錄。
程千帆不禁皺眉,“小泉先生,這是?”
“程先生,請據實回答我即可,其他的不必多問。”小泉信澤的面色冷淡,說道。
在他的眼中,這位法租界的‘小程總’,汪氏重臣楚銘宇的子侄,其根本身份則只是一箇中國人而已。
中國人在面對他的問話的時候,沒有資格享受溫和、平等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