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程千帆皺眉。
“要求對胡山和粱二也執行家法的是我,浩子勸我放他們一馬,我沒有同意。”桃子說道,他表情認真,停頓一下又補充了一句,“浩子就是爛好心,沒別的歪心思。”
“浩子是什麼樣的人,我自然知道。”程千帆搖搖頭,他看著桃子,“桃子,你似乎篤定我不會因你嚴苛狠辣而責罰你。”
“留著粱二和胡山,難免怨望。”桃子說道。
北平站去年出過一件事情,一名外勤私自出去和女人私會,事後被站裡嚴肅處分。
此人懷恨在心,轉頭就投了日本人,直接造成北平站一個交通站被日本憲兵破獲,三人殉國,十餘人被捕後叛變。
“我還以為你會說,我和你一樣也是心狠手辣之輩呢。”程千帆笑道。
桃子看了組長一眼,沒說話,似是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
程千帆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
“我給三個人都安了漢奸罪名。”桃子沉默片刻,說道。
“你沒做錯。”程千帆看出來了這個看似心狠手辣的心腹內心深處的柔軟,“錯的是這個世道。”
李大林有叛變投敵的嫌疑,這自不必多說,漢奸無異。
但是,胡山和粱二卻有些冤枉,投身抗日,兩人沒有死在日本人手裡,卻死在自己人手裡,還被安上了漢奸的罪名。
這確實是對兩人不公平。
但是,這個世道又有什麼公平可言。
軍令如山,軍紀如火。
由不得任何疏忽大意的特工組織更是嚴苛。
似乎是對於自己內心深處的柔軟被組長看透有些不習慣,或者是下意識的排斥,桃子扭了扭脖子,“屬下沒覺得自己錯了。”
程千帆失聲笑了。
桃子皺眉,最終無奈的看了組長一眼。
程千帆看了桃子一眼,面上笑容更盛。
這樣的無奈的表情的桃子,可比以前那個時刻冷著臉的桃子要有趣和可愛。
程千帆認為桃子的這種變化,許是應該歸功於愛情。
當然,也許桃子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這種細微的變化。
……
兩日後。
虹口區,特高課。
刑訊室。
程千帆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正在受刑的男子。
盛叔玉今日抵滬。
程千帆本欲去和盛叔玉秘密接頭,卻是在薛華立路的雜貨鋪那裡接到了請他回特高課一趟的指令。
及後,趕到特高課的程千帆被帶到了刑訊室。
許是出於保密需要,引領他來刑訊室的特高課特工一言不發,程千帆心中不可避免的緊張,他心中的第一個念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