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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最大的特徵是精於眼部外科手術。
儘管醫生這個身份也許只是掩護。
這說明這個人本身具備一定的醫術水平。
程千帆搖搖頭,他知道自己剛才受到焦躁的情緒影響,以至於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沒有想通。
或者說,這是人的一種下意識的行為:
他並非宮崎健太郎,代入到宮崎健太郎這個身份去思考這件事,也只會以日記本作為參考,目標初步鎖定在日記本上出現次數較多的那些人。
日記本之外的其他人,程千帆別說是‘認識’了,連名字都沒聽說過。
程千帆手中把玩著打火機,他的腦子裡正在給這個人貼上標記,這是他思考所得的判斷:
此人認識宮崎健太郎,這是可以確定的。
但是,應該關係比較一般,甚或是關係冷淡,只是認識而已。
得出這個判斷的理由還是日記本,宮崎健太郎的交際圈子並不廣,從日記內容來看,宮崎健太郎並沒有提及自己有這麼一個醫術精湛的朋友、師長。
得出這樣的判斷,這令程千帆喜憂參半。
喜的是,此人可能並不是特別熟悉宮崎健太郎,這對他有利。
憂的同樣是兩人不熟悉,因為宮崎健太郎的日記中似乎並沒有提及此人,一旦兩人碰面,這便極可能是宮崎健太郎的這個身份暴露之時——
再不熟悉,也不可能不知道對方是誰,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和此前的身份!
……
“這是巨大的隱患!”王鈞聽了程千帆的彙報後,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沉聲說道。
“現在的問題是,我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一旦碰面,必然暴露。”程千帆皺眉說道。
他遞給王鈞一支菸,“這個人應該並不熟悉宮崎健太郎,而且,兩人多年未見,宮崎健太郎現在是假扮程千帆,故而他的習慣、性格有變化也是正常的。”
“所以,即便是此人覺得宮崎健太郎和以往有所不同,也有解釋的理由。”
停頓一下,他繼續說道,“我對此事的看法是,只要能夠弄清楚這個人是誰,我是有一定把握度過這道難關的,所以……”
“不!”王鈞表情認真,他打斷了程千帆的話,“‘火苗’同志,我知道你非常珍惜這個隱藏身份,但是,沒有什麼比你的安全更加重要的。”
“‘蒲公英’同志,請聽我把話說完,只要能確定這個人的身份,我是有一定的把握……”
“不,你沒有!”王鈞堅決搖頭,“我們根本無法知曉宮崎健太郎和這個神秘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兩人之間熟悉到什麼程度,特別是兩人之間是否有隻有他們兩個人才知曉的一些事情,這將會是巨大的隱患。”
他看著程千帆,表情鄭重,“‘火苗’同志,這麼多的不確定性,我絕對不允許你冒險。”
“最糟糕的情況是,你們兩個一碰面,你便會被識破。”王鈞表情嚴肅,“‘火苗’同志,這太危險了!”
……
程千帆沉默著。
他沉默的抽著煙。
他豈能不知道這其中的危險,但是,宮崎健太郎這個身份實在是太重要了,他現在已經成為三本次郎所欣賞的準親信,是荒木播磨的朋友,和三本次郎的司機小池也是朋友,特高課內部對他來說,幾乎毫無秘密可言。
還有巖井公館,他現在是今村兵太郎的學生。
此外,他收穫了坂本良野的友誼,兩人是好朋友,坂本良野的父親在日本文化界有著不小的能量。
宮崎健太郎的老師谷口寬之在北平方面的日偽政權也有著不小的影響力。
他和日本海軍陸戰隊以及日本憲兵隊內部也有了一些朋友。
當然,歸根結底,他的堅持,只是因為:
他早就隨時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了!
他平素是那麼的謹慎,極少主動冒險,這並非怕死,只是因為還未到犧牲的時候。
當需要作出犧牲、需要冒險的時候,他願意慷慨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