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那棵海棠樹下,看著樹下那個白衣女子說道:“如果你想進去,我讓顧清把陣法開啟。”
白早看著山下那片被霧氣籠罩的莊園,說道:“我來是想與他說幾句話,不過你轉達也好。”
趙臘月說道:“也好。”
“我想說的是……今日你可能有些心累,但我卻有些歡喜,因為你可能不是景陽。”
白早沉默了會兒,輕聲說道:“如果你真是劍妖,被逐出青山,那我就更歡喜了。”
這兩句話無頭無尾,聽著有些費解,趙臘月卻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井九真是景陽真人重生,白早便會斷了心思,因為無路可近。
如果井九是隻被逐出青山的劍妖,這位道心堅定的姑娘便會毫不猶豫地靠近。
就像柳十歲一樣,她也不在乎他是誰,在乎的是他是自己的誰。
說完這兩句話後,白早收回視線,望向趙臘月說道:“當初在神末峰頂,你對我說過同行的話,我當時不是很明白意思,現在懂了,我真的很羨慕你,也很佩服你。”
她是中州派未來的掌門,白真人的獨女,白刃先人的後代,即便只想與井九同行一段時間,也無法做到。
趙臘月有些同情她,想了想,伸出右手摸了摸她的頭。
這不是摸阿大,她又不是井九,所以動作顯得有些笨拙。
白早微微一怔,然後微微一笑,說道:“幾年後再來看你們。”
趙臘月說道:“你也好好保重。”
……
……
整片宅院都在陣法的保護下,顧清設定的陣法可以遮風蔽雨,可以隔絕視線與氣息,可以令山間四季常春,花樹不敗,卻阻不住海棠花瓣隨著溪水流了進來,在宅院裡繞了十幾個彎,再流了出去。
在第七個彎的地方有道折廊,簷角伸向水面,在這裡要以聽雨,聽水,賞花以及小睡。
井九躺在竹椅上,手裡拈著一粒細沙,思考應該放在瓷盤何處。
這個遊戲他好些年沒有玩了,表明他這時候確實難得的擁有了一片清閒時光,當然也是因為他這時候有些疲憊。
握著冥皇之璽,一拳轟殺泰爐師叔,讓他有些累,真正的心累還是在於要應付這麼多人,尤其是寫信的太平真人。
“白早來了。”趙臘月走到他身前說道。
井九沒有抬頭,嗯了一聲表示知道。
“那年她來青山提親的時候,我就覺得她很可憐,想摸摸她的頭來著,但覺得不妥,就只拍了拍肩。”
趙臘月說道:“今天她很高興,但我覺得她更可憐,所以沒忍住,還是摸了兩下。”
井九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問道:“幾下?”
趙臘月想了想,說道:“三下。”
井九說道:“別學我,會多出很多事來。”
趙臘月知道他心情不好,雖然是順勢而為,終究是被逐出了青山,誰會真的全無情緒呢?
“我確實有些心生倦意,從西海的時候開始,柳詞的選擇讓我很失望。”
井九知道她在想什麼,說道:“這些年,元騎鯨一直沒把青山大陣給我,也算是個原因。”
倦意便是這一切的開端,或者說讓他開始思考怎樣應對。
師兄羽化成功,必然不想他再留在青山。他主動離開避免青山分裂,殺了泰爐師叔除卻內部最大的隱患,再加上方景天成功通天,現在青山宗明顯要比今日之前更加安全,有了更充足的底氣面對中州派的壓力。
至於他自己。
離開就離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