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陰老祖微微皺眉,問道:“元騎鯨呢?”
“西海的事情讓他有些倦了,這件事情他不會告訴山裡的晚輩。”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當日站到自己身前的那道高大身影,陰三沉默了會兒,走到那株無根而生的荷花前,淡然說道:“而且這終究是我們師兄弟之間的事情。”
玄陰老祖眯著眼睛,說道:“您不是說他不是景陽?”
陰三微笑說道:“他當然不是景陽,可他覺得自己是,誰有什麼辦法呢?”
玄陰老祖說道:“如果他真認為自己是景陽,怎麼可能一個人過來?”
景陽真人很懶,景陽真人怕死,井九應該也如此。
“他會來的,因為他有一個問題始終找不到答案。”
陰三伸手摸了摸荷花,平靜說道:“我羽化不成,便會死去,他如果不在這之前找過來,便再也無法問我。”
……
……
不知道往北飛了多長時間,宇宙鋒的表面上覆著一層淺淺的霜,井九的身上也是如此。
飛劍忽然停止,那些霜粒化作數千顆雪點,離開了他的衣衫。
這裡已經極度嚴寒,晶爐留下的熱痕已經消失無蹤,風雪漫漫,分不清冰海與陸地,如果不是有冰面上的那道刻痕,根本無法想象前方有艘寶船。
雪國就在右手方的陸地上,極高而遠的天空下面,隱隱可以看到一道透明的線,應該便是那座透明的冰峰。
阿大從他的懷裡探出頭來,甩了甩腦袋,震掉霜粒,有些不解地喵了一聲,心想怎麼停下來了?
井九忽然說道:“會元僧殺陳文,就算是不老林的陰謀,也太淺了,不像是他的手筆。”
阿大心想所以呢?
井九看著前方的冰海,說道:“他知道我能查到這些線索,知道我會去找他,他一直在等我。”
阿大驚著了,心想那你要來這件事情我就不同意,問題是你不聽啊!
這下好了,如果真人早有準備,只怕咱們都是死路一條!
井九說道:“羽化沒有人做過,而且他沒有朱鳥,成功可能十不存一,你不用擔心。”
阿大心想按照你的推算,太平真人如果冒險羽化,能活下來的機會基本等於零,那你為何還要冒如此大險來追殺他?
井九說道:“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他,如果他羽化失敗死了,我去問誰?”
阿大心想難道你要去問他當初為什麼要害你?這完全是不入流裡才有的情節。
井九最後說道:“他知道我的想法,所以在我出現之前,他不會開始羽化。”
你們這對師兄弟何苦來著?
阿大嘆了口氣,心想你以前不是這種執著於答案的人啊。
“是的,我以前不是這樣的人。”
井九望向前方的冰海,又望向身側的雪原,再望向上方的天空,那些被壓扁成色塊的雷暴漩渦,沉默了很長時間。
忽有風挾著雪粒至,擊打在宇宙鋒上,啪啪作響,就像是一首樂曲。
他閉上眼睛,開始回想此生所見最純淨的事物。
臘月的雪。
小山村的春田。
洗劍溪的那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