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了會兒,就連那些牙齒都開始剝落,嘴唇也耷拉了下來,可不知為何笛聲卻還是那樣的悠揚。
承受著世間最極致的痛苦,即便他是陰三,眼裡也漸漸有了痛楚的神色。
啪啪啪啪,腐肉與爛骨不停地落下,然後他的腳也開始爛了,露出根根白骨。
陰鳳再也受不了了,說道:“真人,用一滴真露吧!”
笛聲不能斷絕,陰三不能說話。
他用微笑表示還沒有到時候。
平時清新而可親的笑容,此時在爛掉的臉上看著是那樣的悽慘。
陰鳳難過至極,顫聲說道:“那您要不要閉著眼睛先睡會兒?”
笛聲微揚,表示同意。
“你說井九願意一個人冒險前來,是因為西海的事情讓他有些倦了,那你呢?”
玄陰老祖忽然說道:“你留下那些線索讓他過來,是不是也有些倦了?所以想死?”
笛聲忽然變得更加平靜,或者說淡然,就像是荷葉承著的那些清水。
守峰。
入冥。
血洗青山。
梅會。
天下大亂。
劍獄三百載。
受裂身之苦。
任誰也會心生倦意吧?
任誰也會覺得辛苦吧?
陰三閉上了眼睛。
玄陰老祖躬身行禮,說道:“願真人得解一切苦厄。”
……
……
夜晚的冰風暴海南方,一塊浮冰在黑銀兩色的海面上緩緩起伏。
趙臘月坐在冰上,閉著眼睛,眼睫毛上掛著兩道淺淺的霜。
那夜她趕走了卓如歲與顧清,自己卻留了下來。
此地極為嚴寒,罡風刺骨,即便她已入遊野上境,撐的也是很辛苦。
夜空裡的星辰非常明亮,卻忽然被一顆流星奪去了所有光彩。
她睜開眼睛,望向夜空裡,終於放鬆下來,輕輕吐出一口熱氣,霧氣漸漸掩住黑白分明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