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有些意外,說道:“那這次先讓一讓?”
井九望向靜園外,知道對方來了,說道:“如果要讓,我何必親自來?”
有人求見。
中州派白早。
聽到大常僧的聲音,卓如歲、顧清很自然地與井九告辭,向靜園外走去。
片刻後,趙臘月揹著雙手走了出來,看著塔下落葉堆裡的阿大,想把它抱走,卻沒有這樣做。阿大看著她的背影,準備跟上去,忽然覺得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重新盤了回去,與落葉堆融在了一處,耳朵悄悄豎了起來。
……
……
白早站在庭院裡。
井九坐在廊下。
有一種很難形容的氣氛在庭院裡,很淡卻很清楚,可能是陌生感,但又並非全然如此。
在西海時,二人曾經遠遠對視過一眼,除此之外,真的已經是很久沒見。
時間可以沖淡很多事情,比如雪原六年,彷彿已是前世。
井九很平靜,沒有感傷,甚至連感慨都不多。
這是修道者必然會經歷的事情。
只是漫長的修道歲月有時候會讓很多事情變淡,有的時候會讓很多事情變濃,這大概便是水與酒的區別。
雪原六年白早都在沉睡,但她卻總覺得自己一直記得那些夜晚,那些火光,還有那個背影。
她靜靜地看著井九,沒有說話,似乎在等什麼。
自然不是等井九先說話,那種小兒女的賭氣不會發生在她的身上,而且她知道那些對井九沒有任何用處。
等的是暮色更濃,等的是秋風再起。
簌簌聲響裡,落葉隨風飄落,被夕陽照成豔紅的顏色,如火亦如花,如雨般落在她的身上。
這畫面真好看。
井九生出欣賞的神情。
美的畫面以及聰明的人,是他在這個世界不多的興趣。
她還記得朝歌城井宅裡的那棵海棠樹,還記得他喜歡看海棠花落在她身上。
現在她也確認井九還記得那些,那便夠了,輕輕提起裙襬,走到了廊下,坐在了他對面的地板上。
白色的緞帶如吸了雨水的雲般,垂落在她的身側。
井九還是沒有說話。
白早往前移了兩步,雙手隔著緞帶,落在地面上,身體微微前傾。
當時秦國小公主就是這樣的。
但現在井九不是那個無法拒絕的楚國小皇子,自然不會讓她再撲進自己的懷裡。
他伸出一根手指,點住她的眉心,讓她的身體停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