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船一路向北,天氣越來越嚴寒,陰鳳身上掛著的冰霜越來越厚,但它沒有下來的意思,依然站在如刀子般的寒風裡。
在西海一役裡,它被南趨斬中兩劍,現在又損失了千年修為,正處於最虛弱的時候,但越是如此,它越是高傲。
任何生命的修行都是與天抗爭,痛苦是必然承受的代價,也是最好的靈氣。
伴著幾聲悶響,寶船的速度驟然下降,應該是撞到了海底的一座冰山。
玄陰老祖從船艙裡走了出來,檢查了一遍給寶船提供動力的晶石爐,確認沒有問題,走到船首望向前方的無盡浮冰,沉默了會兒後說道:“應該沒人能追到這裡來了吧?”
陰鳳居高臨下看著他,眼裡滿是輕蔑的神情,心想真是邪魔外道,膽子小的可憐。
一年前他們去了蓬萊神島,在寶船王那裡半賣半搶了這艘特製的寶船,駛進西海然後一路向北而行。
朝天大陸的正道宗派到處搜尋他們的蹤跡,哪裡知道他們居然來了罡風橫行、嚴寒刺骨的北海。
寒風呼嘯,把玄陰老祖稀疏的頭髮吹成了百餘道細細的直線。
冰海風景太單調,而且他不希望自己的頭髮這麼早便全部落光,轉身便進了船艙裡。
這艘寶船很大,裡面有很多房間。
最深處的那個房間裡,佈置著好幾道陣法,裡面按照星位放著幾個形制大小不一的器具。
那些器具裡散發著各種奇異的香氣與靈意。
老祖知道最小的那個瓷盅裡是蒼龍的骨髓、那個木漆圓匣裡放著的是火鯉的鱗片,放在盔甲箱裡的是飛鯨的軟骨。
最長的那根南妃竹裡則是藏著最重要的一根鳳羽。
陰三坐在這些奇珍異寶中間,手裡拿著那根骨笛輕輕地敲著,靜靜看著身前的那朵荷花,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朵荷花很是神奇,不在缸中,甚至不在水中,彷彿從虛無裡生出來一般。
直到現在,玄陰老祖也不知道真人為何要冒險去千里風廊取這朵荷花。
無論怎麼看,這朵荷花都是一朵普通的荷花。
陰三停下手裡的動作,把骨笛收進袖裡,問道:“如何?”
老祖說道:“晶石爐沒有受損,但能提供的溫度也不夠,達不到真人您的要求。”
井九在想著如何飛昇的時候,陰三在想著怎樣羽化。
他已經按照那本古籍的記載以及自己的推演,準備齊了備用的材料,現在需要的是開始祭煉。
不管是煉劍還是煉丹,都需要極高溫且火焰純淨的爐子。
他需要的爐子,比普通的劍爐與丹爐溫度都要高很多。
之所以去蓬萊神島搶了這艘船,他便是看中了寶船王親自設計的晶石爐,只是沒想到還是不夠。
去冷山搶火鯉鱗片的時候,他也曾經想過這個問題,只不過有些遺憾的是,烈陽幡的碎片一塊都沒有了。
那些碎片不可能隨風而逝,也不可能被地火燒成灰燼,那麼總應該存在於何處。
很少有什麼事情能夠瞞得過不老林。
“不是朝廷的人,也不是風刀教的人。”
陰三看著玄陰老祖說道:“我想應該是蘇子葉,讓他幫著送過來。”
玄陰老祖說道:“那個小子曾經賣過我們一次,還能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