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眾人把剛才皇帝的話消化一下哪,這邊皇帝陛下又發話了。
“洪卿家,你雖是外臣,但朕與你一見如故,正有些話想對你講,但卻不是什麼重要的話,你不會不賞光吧?”
這一下底下群臣只能大眼瞪小眼了,幾個大學士雖然覺得此事似乎不太合乎朝儀,但皇帝陛下也說了,不是什麼重要的話,只是一些閒話而已,他們想反對似乎也沒啥藉口。
景天心說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個似乎也不太合適吧?可是自己能咋辦?
他趕緊行禮應道:“外臣初至,不知殿前應對,實在惶恐。”
他的話立刻就有人在撇嘴,心說你裝什麼裝?又不是沒見過陛下,上次私家宴會還把你請去了,現在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無礙,無礙。”皇帝似乎覺得這沒什麼大驚小怪的,笑著說道:“此次得知是卿家前來,朕極為欣喜,尤其是卿家還有半首詩仙的雅號,你的半首詩作就連太傅大人對卿家才華也是讚不絕口。今日國事已畢,卿家且陪朕隨意走動走動。朕盼著卿家前來已久。也順路看看本朝皇宮裡的景緻。”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身為外臣的景天知道,當著南唐群臣的面,哪裡還敢多說什麼。
使團退出大殿,其他使團依次離開皇宮,而大晉使團也不好獨自留下,臨走之前,盧半成略含擔憂地望了景天一眼。景天只能微微頷首,示意對方自己會注意。
今日朝會已畢,南唐的臣子們也退出去後,整座大殿顯得更加清曠,隱隱可以聽見殿外長臺畔水池裡魚尾擊水的嘩啦之聲,幔紗後方宮女們輕柔地腳步。
今天獨自一個人站在那裡感到很是尷尬,看著上面的皇帝和他身邊的幾個太監,又不好一直抬頭,瞄一眼之後又趕緊低下頭來。
“卿家不用緊張!”皇帝從龍椅上走下來仍舊是招牌式的的微笑,對景天說道:“陪朕去御花園走走。”
幾個太監連忙躬身在前面引路,景天只得跟在後面,皇帝雖然對他很特別,也很溫和,但畢竟是一國之君,舉手投足間自有一派皇家氣度,自己顯然不能把他當普通人對待。
最煩的就是那個半首詩仙的匪號,如果皇帝讓自己在做詩該咋辦?自己難道發誓說再不做詩了?顯然不行。
景天跟在皇帝身後保持著一丈多的距離,不敢走快,也不敢走慢,因為你不能聽不到皇帝跟你說話。
景天突然感覺到自己很孤單,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然後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隨後他踏實了。
高高的青樹從整體顏色為素黑的宮殿群落旁伸展出來,樹枝上帶著一圈粉色的花朵!隱隱有暗香浮動。
就像是一位冷峻而細心的女子,正在為誰打著小扇,那些青青蔥蔥的樹枝或俏皮地探出素黑簷角來偷窺,或無力慵懶地擱在青瓦之上暫歇,或是在宮中地上那些花枝招展地鮮花上方伸著懶腰,像是在蔑視那些嬌弱地植物。
整座宮殿與四處可見的青樹粉花交雜著,輝映著,青黑相間,剛柔互濟,美不勝收。
這似乎是御花園到了,假山是暗青色的,花圃被規劃的幾位整齊,南安城以花城著稱,皇宮之內自然也少不了鮮花。
但御花園之內的鮮花並不集中,就如同那些零星的花樹,唯獨集中在一起的海棠樹還算集中,而現在正是海棠的花期,自然滿樹的鮮花都在怒放。
皇帝似乎是走得有點乏了,揹著雙手踱到了曲水流觴的橋上,看著眼前的涼亭,但卻一言不發。
這一路上他都沒說話,景天也沒坑聲,只是沉默的跟著,此時才聽到皇帝說道:“就這裡吧,可以喝茶,可以賞花。”
身後的幾個太監頓時用最快的速度衝了過來,迅速打掃了涼亭,鋪上了涼墊,然後擺上了茶具,最後在外用小火爐燒水,竟然很快就把水燒開,並且給皇帝沏上了熱茶。
這一番操作看的景天眼花繚亂,不一會涼亭之內茶香飄出,外面有花香隱隱,微風吹拂之下,人在這裡是渾身通透的涼爽。
皇帝看向景天微笑說道:“坐吧。”
景天惶恐道:“外臣不敢。”
“沒關係的,就當在自己家一樣。”皇帝說道。
這話說的簡直……景天心說這要是然外人知道,那還了得!當自己家!那是能夠隨便當的?這裡可是皇帝的後花園,皇帝之家你當自己家,那不是想要……這個念頭想想就危險。
景天是大晉的使臣,在南唐皇帝面前也只算個外臣,不要說南唐與大晉世代仇怨,就算是這內外有別,也不是你能夠隨便放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