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烏鐵棒之後,毫無慈悲心腸的木大師順勢搗碎了倒地道士的腦袋,如同捏碎前一個人一般,動作毫無阻滯。
轉身面對其餘三人,凝固了黃金血液的臉龐不似菩薩慈善反而越見猙獰。明明雙眼已經無法睜開,三人仍是覺得被冷冽的眼神“看得”一陣發寒。
三人此刻已是進退不得,只得做那背水一戰!
然而激烈的戰況已然使得三位實際歲數加起來接近三百歲的老道士陷入舊氣斷絕新氣不生,氣機不接的尷尬境地,而從頭到尾未曾動用神意、氣息的賊和尚則愈見精猛,鐵打的一般。
三人各自服用了一把閉關辟穀時生津養氣的丹丸,來不及以神意調和,便重新與不死不休窮追猛打的大和尚鬥在一塊。三人深知此賊禿一身詭異景象雖然罕見,但走的仍是霸道的路子,對付這類人物無非是避其鋒芒、拖延削弱、尋覓破綻、一舉攻之的老舊套路。
奈何這賊禿攻勢如燎原之火,生生不息,兼之一身血液金甲劍劈不進,一時陷入僵局。
天宗與衣琊弈二人面面相覷,著實琢磨不透這木大師的根底,尤其是那一身金血鎧甲,怎麼同佛教典籍中的不壞金剛如出一轍?
此時音察小王子霖無韜才道明瞭其中根由:“木大師本就是佛門高僧。自幼研習佛法,一生只與佛經典故打過交道,從未修行過武藝。蓋因天地大道殊途同歸,木大師修鑄而成的乃是唯我為尊的不滅佛心,由內而外,自然這副身軀也成就了不敗之體,是故要破木大師的金剛之體,先得破他更加固若金湯的佛心!”
天宗點頭道:“是了。這便是劍仙前輩說的,上古之時人族先賢不修神、不練氣、不凝仙華,卻也能抗衡擊殺神仙妖魔的憑藉,修心!”
青、黃、赤三色劍芒交織搖曳,烏鐵棒則始終黯淡無光,巨力之下,藤葛糾纏樹木叢生的茂密樹林如同空曠平地,一旦捱到棒身即是化為齏粉的下場。
三名老道服下的丹丸藥力就要耗盡,體內氣機瀕臨告竭。反觀大和尚則是攻勢愈加剛猛迅捷,無法以常人肉身相揣度。
“也許這賊禿是強弩之末,此時正是迴光返照。”
“抑或從始至終他都不曾盡過全力,再耗下去反而是己方大損。”
三人無法拿定主意,唯一可以篤定的一件事實是,倘若僥倖擊殺了大和尚,那麼剩下的二男一女數量相仿卻以逸待勞氣足神完的三個高手就會痛下殺手為同夥雪恨。那時精氣神耗盡的三人有幾分脫逃的機會?三成?兩成?還是一成機會都不到!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三人主意已定,也不做多餘的障眼法,跳上飛劍扶搖直上,他們料定這大和尚不會那神意、氣機外放的門道,定然也無法御空到天上與他們為敵,至於脫身與否,就要看能否擺脫同樣會使御器之術的其餘三人了。
後患無窮的道理,人生之路起步平平,年少時也算在江湖上摸爬滾打一步一步熬過來的天宗自然是懂得。只是天宗仍不打算追擊,是因他直覺木大師絕非只在腳踏實地的地方才霸道無匹。
果見木大師弓身曲腿,倏然如機簧一般筆直彈射而出,地面陡然下陷,出現一個方圓數丈的深坑,木大師則借這股巨力彈向空中。
竟然比御劍飛行的速度快了十倍不止!
三人之中戴紫金冠留山羊鬍的道士功力最深,打鬥之時出力也最多,御劍時三人之中就數他最為牽強,速度比其餘二人慢上一線。
結果躲避不及,被後來追上的大和尚一鐵棒攔腰砸成兩段,兩截身軀頹然無力地墜落林中,神仙也難救。
其餘二人肝膽欲裂,再也無法保持高深道行的御器風姿,狼狽發狂地各自奔逃。
木大師一腳踩在尚未失去最後一絲牽引的飛劍劍身之上,那柄道門名劍在空中彎曲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就此被踏散了精神氣,劍胚毀壞,成為一堆有別於尋常破銅爛鐵的破銅爛鐵。
未曾開目的大和尚也不知以何為判斷基準,咬定了其中一人的身影,眨眼之際便已欺身。
老態龍鍾的老道士自知在劫難逃,果斷卸去飛劍劍胚附著的神意,長劍不再是飛劍,筆直墜落。
如此一來,大和尚便無法在飛劍上借力,踏出第二步追及同門師兄弟,總算能為宗門保留下最後一脈鎮山門的老傢伙。
然後抄起墜落的劍柄,將寶劍擎在手中,刺出自己都感到可笑的無力一劍。
木大師根本無意與他劍鋒多做接觸,憑著烏鐵棒的長度,筆直送出,在一丈之外便搗碎了老道士的腦袋。無力依託的長劍與癱軟的屍首一同緩緩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