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的,一件發生的事情,就將老胡這個念頭打發到九霄雲外去了。
便是這日他在街上轉悠,尋覓可以下手的目標物件,對於綁票勒索打悶棍,他還是很有心得的,可稱行家一個。
不過正在街上轉著,忽然見一隊頭戴紅氈帽,身穿青色短罩甲的人衝來,個個手上舉著鳥銃,老胡甚至聽到金屬的嘩嘩聲響,這一刻,他毛骨悚然,這是?
老胡知道,現城內駐軍正逐步外移,城內治安,逐漸由一些叫巡捕的人接手,這些人就是巡捕,跟以前衙役差不多。只是他們的裝備,比衙役強太多了,很多明軍正兵營也比不上他們。
他冷汗更刷的一聲就下來,心想自己還沒開始幹啊,這些人……
他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慌亂,他臉上擠出笑容,正要說話,這些巡捕已經一陣風似的衝過,理也不理他,讓他的笑容僵在臉上,同時又鬆了口氣。
他好奇看去,就見這些巡捕已將街旁一座院落團團圍住,然後見到兩個頭目樣子的人大步過來,就離他不遠的地方站住,二人的交談聲隱隱傳來。
“老楊,是這裡嗎?”
“當地保長舉報是這裡,不會有錯。”
“嗯,等會衝進去死活不論,對這些遊俠兒,盜賊惡棍,就是要飽以重拳,寧要死的,不要活的。”
“不錯,有人置疑我們巡捕不能保障治安,我們就讓世人看看,我們是有能力保障民眾安居樂業的。”
他們說著,其中一人,還以銳利的雙目掃了老胡一眼,更讓他全身一顫,慌忙陪笑,大步走開。
才走幾步,就聽銃聲大作,他忍不住回頭看去,就見那方大亂,不斷有人從院中翻牆跳窗的出來,從他們身上,他聞到同類的氣息,只是這些人此時有若雞鴨一般,被火器一個個打翻在地。
甚至中彈的人,疼的滿地翻滾,慘叫聲驚天動地,鮮血淋漓,街上處處。
老胡更有看到一個頗為彪悍的大漢,舞著一把長刀從二樓視窗敏捷跳下,意圖突圍而出。
現宣府鎮兵器管制越發的嚴格,這人能弄到一把長刀,頗有能量。
而且從他的身手來看,老胡可以斷定,這人定是哪個邊鎮軍伍家丁的一員,自己身手跟他比,不一定可以比過。
然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剛跳下窗戶,一個鯉魚打滾爬起來,幾發銃彈已經打在他身上,將他整個人直打飛出去,摔在地上只是抽搐,鮮血在身下流了一大片,顯然活不成了。
老胡只覺手腳發麻,身上一陣陣哆嗦,這一瞬間他明白了,為何肥羊們可以在這片地方安心生活,為何再窮兇極惡的人,在這地方也變成守法良民。
當時那書吏說的話,在他耳邊雷鳴轟響般迴盪:“是龍你也給我盤著,是虎你也給我臥著。”
那幾天,鎮城處處,似乎都有聞鳥銃的鳴響,一大幫遊俠刀客,盜賊小偷,被抓被殺,事後更有幾百具屍體掛在城牆上示眾,下方還吊著牌子,歷數他們種種罪行,進入宣府鎮後,犯下何事等等。
老胡也去看了,恐懼之餘,再沒有幹一票的想法,而這時他荷包也不多了,第一次認真考慮謀生的事。
想想宣府鎮可以謀生的事情還是多的,不象大明別處,就是想幹活也活不下去。
他租住的那個小院,當地保長是一個靖邊軍退伍軍人,姓周,左大腿上受了傷,走路一拐一瘸的,不過他的生活卻很滋潤,有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兒子,每每讓老胡羨慕不已。
這周保長沒事也會找老胡閒聊,這日他又問:“胡兄弟還未找到店鋪?”
當時租住小院,房主需報備到保長那,老胡跟他說自己到宣府鎮城來,是準備做買賣的,此時只是乾笑:“還未找到合適的,看來,只得找份活計了……”
周保長道:“確實,買賣不好做,找份活計也是正途。”
他話語有些意味深長:“要找活計,還要快,現宣鎮已經在搞就業證。沒有這個證,到時被巡捕查到,送到收容所去就不好了。”
周保長給老胡意見,看他身手不錯,可以去鏢局試試,而且去鏢局之前,可先去“宗師堂”考核,若能獲得“劍士”身份,便可享受靖邊軍乙等軍待遇。
有了劍士身份後,也選擇多多,入伍參軍只是一,各商隊、鏢局,都會搶著要他這個人才。
老胡頗為心動,加入軍隊他沒有興趣,但走鏢還是適合自己的,那一瞬間,他腦海中更閃過當時聽到的揚威鏢局廣告。
於是老胡前往“宗師堂”了。
那“宗師堂”卻在東路保安州地界,老胡到達時,就見一個宏偉的建築大院內,擠滿了各地趕來考核的傢伙,很多在他看來還是這場打黑風暴中嚇壞的同類。
“宗師堂”下分劍士堂,銃士堂,匠士堂等等,老胡選擇的當然是劍士分類了,他取弓箭在手,一番連珠般的箭矢,引起了在場各人一陣陣叫好,就連考官們都頗為驚訝。
很順利的,老胡獲得了劍士身份,頒給他的腰牌,還是中等劍士標記。
那一瞬間,他被場中觀看的商探們圍滿了,各類名刺更塞得他滿手都是。